心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烨哥儿和严谨希站在小床的两边,一人拉了她一只手。
“妹妹!”
“心柑!”
两个人异口同声。
心柑扯着嘴角就笑了,“上体育课太口渴了,我就跑去厨房找水喝,结果台子太高了,我爬不上去,可能爬累了,我就睡着了。”
烨哥儿心里好生气好生气。
他心里一直憋着,憋得很难受。
心柑已经说了好几次很累了。
她才四岁,坐过牢,会做很多四岁孩子都不会做的事情,为什么要过得那么累?
现在幼儿园就整天累得没精神,动不动倒在哪儿就睡觉,要是上一年级了怎么办?
“妹妹,你休息一会,你怕你妈妈担心,我已经让老师说过了,不要通知你妈妈。”
心柑笑:“哥哥最了解我。”
严谨希摸摸心柑的脸蛋:“心柑,我就在这里照顾你,你下次想喝水,你就告诉我,我去班上给你拿你的小水壶,厨房的水就这样喝也不干净。”
老师和园长都因为这场虚惊吓得不行。
要知道心柑很可能是白承允的私生女,万一出事了,他们真是没有好果子吃。
还好烨哥儿不让汇报,他们也算是逃过一劫。
烨哥儿让严谨希看着心柑,他走出医务室,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用电话手表给白承允打了个电话过去。
烨哥儿上学时间段几乎不会给白承允打电话。
所以电话一去,白承允很快接起来:“烨哥儿?”
“爸爸。”
烨哥儿的声音不对,白承允立刻听了出来,有点颓废?
“烨哥儿,什么事?”
“爸爸,你和苏阿姨复婚吧。”烨哥儿想了很久,他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哦?”
“你和苏阿姨复婚,你们可以和睦一点,我也可以照顾心柑,爸爸,我觉得心柑太苦了,我想照顾她,她和我们住在一起,就不用那么累了,我们秋园有很多佣人,很多事情都有别人做,可是苏阿姨和心柑,什么事情都是她们自己做,苏阿姨经常工作到很晚,心柑都没人管,她才四岁……”烨哥儿眼睛一红,鼻子猛地吸上来,流进鼻子的眼泪一下子吸出了声音。
白承允的儿子,白承允自己心里最清楚,打屁股也是不会哭的,“心柑怎么了?”
“今天早上,我妈妈欺负了心柑,如果心柑以后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我妈妈就不敢这么欺负心柑了。”
白承允早已知道事情的始末,却没想到会对烨哥儿影响也如此深。
司机说是有拉扯,仅仅是拉扯?
“你放心,你妈妈做的事情,我已经严厉批评过,她以后不会这样了。”
以后以后!
每次都是以后!
烨哥儿情绪上来,便有些暴躁。
“爸爸,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敷衍?上次就说过不让她靠近我们,你们为了那些所谓的面子,为了所谓的人际关系,就这么虚伪地你来我往。可受伤的,是我们。”
想到心柑缩成一团的样子,烨哥儿就像和心柑有心电感应似的,心脏疼,眼睛酸。
若在以往,烨哥儿这种语气,一顿训斥是免不了的。
可话到嘴边,白承允到底还是把它咽了回去。
他捏着眉心,算是承诺:“这次以后是真的不会了。”
烨哥儿不打算相信成年人的承诺。
“爸爸表面上说会管我妈,可是在你的心里,心柑总归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再可爱,再可怜都和你没有关系,即便有天我妈脾气把持不住,直接把心柑扔车轮子下轧死了,你也只是说以后不会了,对吧?说不定还出钱帮我妈妈摆平,对吧?”
“白烨霜!”
“爸爸!”
父子俩的脾气都像是涂了汽油,扔个火星子就恨不得火苗窜上天,一大一小对着电话,都被对方的态度气得胸膛起伏。
“白烨霜!你对你爸爸的态度越来越过分了!”
“我过分,不是因为你治家不严吗?如果不是你管不好我妈,小心柑也不会被她恐吓!也不会……”烨哥儿差点脱口而出心柑在学校累倒在厨房睡觉的事情。
可他不能说。
他要为自己的妹妹守口如瓶。
他捏着小拳头,跟头小狮子似的,就像虚空里站着自己不苟言笑的父亲。
“心柑被她吓得魂不守舍,精神都没了!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在学校里蔫蔫的,看着就可怜,你不知道心柑什么性格吗?她怕过谁?
就因为我们家比苏阿姨有钱,所以你可以对苏阿姨大呼小叫,我妈可以对心柑大呼小叫,你们到底比他们高等多少?人家苏阿姨以前也是公主,只不过落魄了,人家想想以前过的生活,不难过吗?你们凭什么这样!”
烨哥儿心里一肚子替心柑感受的委屈,忍着眼泪不停的数落父亲,他想过,今天这通电话打完,回家最坏的结果是要挨揍了。
要不然写名字一万次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不管什么惩罚,他都必须要说出来,他心里已经如此难过,难道遭受这些的心柑不会更难过吗?
白承允是想好好教育儿子的。
所谓的教育,就是强势压制。
在一定权威面前,当老子的就是比当儿子的有理。
生气的时候,书上说的和孩子建立平等的朋友关系那些说辞全TM见鬼去了,失控的情绪才是主导。
可……
他听到儿子的鼻音越来越重,委屈,愤怒,不满,甚至有发泄的情绪,他反问自己是否是个好父亲。
他在儿子面前,是这样的形象?
“烨哥儿?”
白承允的声音软了几分,有歉意,“烨哥儿……”
“……”烨哥儿深呼吸,也收了愤怒,“爸爸,我在。”
“爸爸没有想欺负心柑,心柑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你喜欢她,她是你的好朋友,爸爸自然也喜欢她,你看这么多年,爸爸从来没让一个小朋友到家里吃过饭,心柑是第一个,对不对?”
烨哥儿倔强的撅着嘴,有老师从楼道走过,跟他打招呼,他鞠了个躬,“嘘”声示意自己在打电话,老师揉揉他的脑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