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太监,捧了一盏琉璃茶杯,沏了一盏温茶,小心翼翼地推开,养心殿的朱漆大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把手中的琉璃茶杯放在皇甫瑄批改奏折的案子上。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看了皇甫瑄一眼,轻叹了一口气,“太子,请您休息休息,喝杯茶罢!”
皇甫瑄坐在一把红木镀金的,雕花龙椅上,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握着一支细细的毛笔,一卷一卷,一笔一笔地批改奏折。
在小太监一进门,皇甫瑄就感受到了他的小碎步,这种不大不小的脚步声,刚好扰乱了他的思路,于是皇甫瑄皱着眉头,将他撵了出去。
大约是批改了一大阵子了,他开始觉得有些乏了,放下毛笔,抬手,随意撩开垂在额边的,一缕细碎的发,轻轻按揉着太阳穴。
皇甫瑄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批改过的奏折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小的竹山。
皇甫瑄又抬眼看向另一个方向,忽然望见了,比自己刚刚批改过得那座小山,更大的一座,尚未批改的山。
皇甫瑄觉得有些沉重,仿佛按揉太阳穴,其实并不能起到什么用。
况且这奏折上,这毛笔尖,这案子上,这近处,这远处,处处,都是叶轻衣的,如蔷薇般清丽,又有些妖冶的,音容笑貌。
自己的母妃竟会做出这样的事,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实在不能够理解,自己的母妃,为什么要这样做,险些害了自己心爱的女子的性命。
倘若不是迷零派人来告知自己,他是万万也想不到自己的母妃,会对他的叶轻衣出手,自己不能够知道这事,不能赶到救下,后果不堪设想。自己的母妃一旦出手,必是雷厉风行,怕是叶轻衣也凶多吉少了。
皇甫瑄的眉头紧了紧,似是想到了很可怕的结局,这件事,太后也出手了,那岂非,太后和母妃,都想对叶轻衣下手?
皇甫瑄放下按揉着太阳穴的手,拾起案子上的笔,开始把玩起来,似是心事重重,忧虑的视线从某种流露出。
想他皇甫瑄,这么久以来,暗暗拉拢各朝臣,暗暗培养壮大自己的势力,甚至不惜,绞尽脑汁也要加害自己的兄长,坐在这太子之位上,这一切一切的不择手段,难道只是觊觎那,区区一个皇位吗?
他所做的这一切,仅仅是为了他心爱的女子——叶轻衣罢了。、
叶轻衣的音容笑貌,曾几何时,早已深深烙印在皇甫瑄的脑海中,倘若他再也不能见到他心爱的女子,他也不知他接下来该做什么。
皇甫瑄想着,他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叶轻衣,如今他将叶轻衣留在了自己身边,得到了她的人,可自己却不能够将她保护好,想到如今叶轻衣仍在病榻**,皇甫瑄只觉心如刀割。
可是太后和母妃,竟是要一再加害,自己心爱的女人,皇甫瑄心中对她们充满了怨恨,他捏着手中的笔微微用力,手上的青筋,一寸一寸,微微凸显出来。
轻衣,我皇甫瑄,定会护你周全的。
而此时,太后的寝宫,可是一点都不平静。
“母后,这实在是孩儿的错,叶轻衣那个女人,她竟是,命太大了。她没有死掉,还让人给救回来了。”祁贵妃行着大礼,跪在衣着雍容华贵,面色很不好的太后跟前,低眉顺眼地认错。
那卧在贵妃榻上的,雍容华贵的女子,听罢,坐直了起来,脸色忽然就白了起来,握着贵妃榻的扶手,错愕了半晌,才开口:“什么,那丫头不但没死,还竟是给救回来了?”
祁贵妃心中一紧,把头低的更深,声音有些微微发抖地开口:“母后,都是孩儿做事不力。”
“一味的都是你的错,又有什么用!”太后听罢这话,蹙起了眉头,叹了口气,用有些不争气的眼神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祁贵妃,开口问道:“那丫头,现在如何?”
祁贵妃有些不能平稳自己的心跳,战战兢兢的开口:“孩儿来这里之前,派旁人去宣太医过来了。”
太后点点头,就在这时,太后身边的小丫鬟,进来通报,说是太医来了,询问太后是否要请进来。
太后蹙着眉,脸都有些白起来。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小丫鬟去宣太医进来。
一个太医打扮的人很快地进来了,同祁贵妃一起,跪在太后跟前。
太后又摆了摆手,请太医入座,缓了半晌才开口:“哀家请太医来,是想问一下,不知叶轻衣那丫头,现如今状况如何?”
祁贵妃也是很在意这件事,暗暗竖起耳朵,听太医说话。
太医捋了捋有些发白的胡子,开口道:“启禀太后,皇甫瑄太子对叶轻衣姑娘之事太过上心,派遣我们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过去瞧了,叶轻衣姑娘现如今并无大碍,只消稍稍休息调养就好。”
祁贵妃听罢,开口小心翼翼地询问:“不知皇甫瑄太子,可有说什么其他的话?”
太医又捋了捋他有些发白的胡子,想了想,说:“启禀祁贵妃,皇甫瑄太子只是说,让我们整个太医院,开最好的药材,给叶轻衣姑娘补身子,其余的,并未交代其他事情。”
太后听罢,知道皇甫瑄大约还是不知道,是她和祁贵妃对叶轻衣下的手,即使知道,看他也没有要追责的打算,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祁贵妃也想到了这一层,抬头看了太后一眼,看太后的脸色和缓了起来,给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小丫鬟会意,请太医出去,顺便关上了太后宫里的门。
太后心里松了口气,请祁贵妃起来,坐在就近的椅子上。
祁贵妃起身坐好,看着太后,要听她说些什么。
太后看了一眼祁贵妃,心中总算是轻松了一些,还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对着祁贵妃开口:“那丫头的事,你做的确实太不利索了些。”
祁贵妃点了点头。
太后继续说了下去:“尚有补救的机会,你且自己想想。切记,要不惜一切代价,要了那丫头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