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奕毫不留恋地转身回到叶轻衣身边,反倒是叶轻衣,吃惊地拉住他问:“你将凌月郡主杀了,会不会有什么后患?”
“无妨。”皇甫奕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那些暗卫都是见不得光的,不会走漏消息。只要我们不肯承认,又有谁能指认玲珑是我杀的?更何况我身为奕王,就是杀了一个郡主又能如何?”
叶轻衣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心下也放心许多。
只是看着仍旧还未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玲珑,她沉默良久,才说:“她毕竟同你相识多年。”
皇甫奕扭头看去,玲珑挣扎着靠着身旁的树干坐了起来,一边不出声地哭着一边看向他,已经是虚弱至极命悬一线,“皇甫奕,你当真就这么狠心?”
此时的凌月郡主哪里还是当初那个风华绝代高傲骄矜的天之骄女,她全身满是鲜血,形容狼狈,却只是痴迷地看着皇甫奕,眼中光芒明灭闪动,似乎是还不死心。
“我说过,任何伤害轻衣的人都别想有好结果。”皇甫奕坚定地说。
“你杀了我,我不怪你。”凌月郡主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我这辈子不能当你的女人,可我的命到最后还是你的,你一定会记我一辈子。”
叶轻衣听了这话心里不舒服,可也不得不承认,皇甫奕也许不爱她,但一定不会忘记是自己亲手杀了这个女人。
然而皇甫奕却缓缓摇头,轻声开口道:“玲珑,我始终不懂得你这没来由的爱情与自信到底出自哪里。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到底都为我做过什么事?我从未感受过你对我的关切,只能看到一个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毒女人。”
“就算从前我们有一份故人之情,在你一次又一次的作恶中,也已经消磨殆尽了。与我而言,不过是杀了一个阻碍我们行事的绊脚石。我自问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这双手也早已满是鲜血,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一直记得你?”
“你……你说谎!”玲珑这下是真的慌了,她浑身颤抖,挣扎着要爬向皇甫奕,“你怎么可能对我这么无情?为什么要这么狠心,连记住我都不肯?”
皇甫奕后退一步,不肯让她碰到自己的衣衫,淡淡开口道:“我从来就是一个无情之人。你爱上的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男人,我是皇甫奕,从来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道路。”
说到这里,他侧头看了叶轻衣一眼,向来没有情绪外泄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玲珑已经坚持不住,她虚弱到动弹不得,胸口的血已经流干了,可还是不甘心地看着皇甫奕,又用怨毒的眼神望向叶轻衣。
“叶轻衣……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说完,话语戛然而止,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凌月郡主,最后便凄惨地死在了这荒郊野外。
叶轻衣面上闪过复杂的神色,她慢慢开口,犹疑着说:“何必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她……毕竟对你是真心的。”
皇甫奕摇头,“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们不是一路人,从来就不必有所牵扯。玲珑看不清,有今天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一直作壁上观的慕冷秋突然开口道:“奕王殿下果然如同传闻中一样是无情罗刹,对爱你的女子也能够冷酷至此。”
皇甫奕不为所动,轻描淡写地说:“爱我之人千千万,可我的心只有一颗,不可能用刀切开分给他们,而是只能属于一个人。”
叶轻衣有所触动,看着皇甫奕的眼神极为柔软。
她和玲珑是仇人,这份仇恨虽然源于皇甫奕,却根本无解,迟早会是个你死我活的下场,她早就有所觉悟。
可她没有想到,在玲珑威胁到自己的性命时,皇甫奕居然能毫不犹豫地将玲珑杀死,这让她大为感动。
皇甫奕的决绝,和他对玲珑说出口的话,无一不彰显着他的心意。
叶轻衣感念于他对自己的执着,在玲珑和自己之间,皇甫奕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这说明皇甫奕从来都没有对玲珑动过一丝男女之情,而是一心一意地对她……
叶轻衣心胸激荡,可她咬着嘴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人有时候是不能遵循本心的。比如说她现在只想抱住皇甫奕,和他互通心意,再也不分开。而事实上她只能沉默以对,看着慕冷秋和皇甫奕收拾这一地狼藉,为玲珑造了一座坟墓,也算是给她最后的怜悯了。
“走吧。”
最后看了一眼那简陋又孤零零的墓碑,叶轻衣三人转身离开,去往南越国。
刚一踏入南越国的境内,就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两国风俗的不同,从民间百姓的穿着上也能看出来。
“南越国民风开放,赋税也不苛刻,不是我自夸,绝对算得上安居乐业。”
慕冷秋身为南越国太子,这时自然尽到了东道主的责任,带着一行人熟门熟路地赶路,嘴巴不停地介绍着南越国的风土人情。
“哎呀,小姐,你看那个男人,居然穿这么鲜艳的衣服,好奇怪哦。”
“那边的一对小夫妻,居然在大街上就搂搂抱抱……南越国果然民风开放。”
花月和月影双眼放光,一路上走来看什么都觉得稀奇,又不想被别人看出他们是外来人,忍耐不住了就只能对着叶轻衣碎碎念,可把她烦得要死。
“你们两个收敛一点,哪有这么露骨的,看的人家一个大男人都不好意思了。”叶轻衣笑眯眯地说。
花月和月影也不怕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继续探头探脑地看着路边的行人,连自己从来没见过的街边小吃都觉得新鲜,非要买来尝尝。
叶轻衣博览群书又见多识广,倒是没有像她二人一样失态,看着这些东西也不觉得有多新鲜。不过自己身边的人高兴,她看着也觉得开心,干脆跟慕冷秋和皇甫奕商量了一下放缓行程,让几人好好逛了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