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猛虎的眼睛同时被燕北打瞎了眼,不仅没消了气焰,反而狂怒起来,尾巴如风,四爪如锋,其中两只奔着燕北而来。
而另一只,仍旧凭着耳力,奔着赵红而来。
赵红吓的忙闭上了眼睛。
耳边呼啸如风,眼看着赵红躲避不及,命丧虎口。李元急得眼睛赤红,拿着匕首,照着老虎的大脑壳就刺了过来。
事实证明,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李元想刺伤老虎,救下赵红,拼着自己浑身的力气舍生忘死,却忘了暴怒的老虎是最可怕的。
老虎被刺了头,顿时吃了痛,身子晃了晃,顿了顿,随即凛冽的再次向赵红扑来。
赵红甚至能嗅见它嘴里腥臭的腐肉气息。
柳絮吓得一声尖叫,将手伸入燕北怀中,掏出一大捧的铁弹子,一骨脑的扔向扑向赵红的瞎老虎。
燕北不由得抚额,伸手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的、悄无声息的窜至,一弯腰将赵红抱了起来,身子如鹞子般跃起,退后了半丈的距离。
一边躲着猛虎,一头躲闪着柳絮如‘漫天花雨’般的二十几颗弹子,再灵巧的人儿,也难免遭了算计。
最后一颗弹子,黑衣人终未躲过,被直接打在了面门上,打得黑衣蒙面人“唉哟”一起呼痛,听到自己的声音暴露了忙又捂住了嘴巴。
被抱在黑衣人怀中的赵红惊疑的睁开眼睛,看着蒙面黑衣人如狐如媚的眼睛,嘴角的笑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惊喜道:“你竟然是----拂柳!!!”
黑衣人万万没想到自己捂得如此严实的情况下,只凭一声呼痛,一双媚眼,竟能让赵红听出、看出、并猜出自己来,惊得一松手,将赵红直接摔在了地上,转身就要逃跑。
脚步猛的一沉,低头观瞧,坐在地上的赵红,紧紧抱住了黑衣人的裤脚,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了。
黑衣人挣扎了两下没挣脱,无可奈何,可怜兮兮的看向燕北。
燕北并没有理睬他,而是挽着漂亮的剑花,直刺向那三只发狂的老虎,只一会儿功夫,便将三只老虎斩杀于剑下。
鹰八暗骂自己蠢笨,有主子在此,怎么可能让人有伤亡,都是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自己无召唤便出来了,主子定会动怒嗔责。
鹰八越急切的想离开,赵红越笃定自己猜对了,心里对“拂柳”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对燕北剑挑三只虎的震惊程度。
鹰八只好放缓了语气哀求道:“你先放手,我去帮着收拾那几只老虎......”
赵红信以为真,抱着大腿的手有些松动了,鹰八抽出大腿,撒丫子就要跑,显些撞到了堵在对面的柳絮身上。
柳絮双手手心里滚动着两捧子二十几个弹珠,啧啧叹道:“即然来了,就一起帮着找人、救人吧,你没意见吧?!”
语气是询问的,眼色却是不容置疑的,尤其是她手心里被盘得“啪啪”做响的铁弹子,让鹰八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逃跑,这些弹珠会毫不留情的打向他的后脑勺。
躲过了,主子会嗔怪息惹柳絮不高兴;
躲不过了,后脑勺直接被洞穿出几个窟窿来,让他变成“三只眼”、“四只眼”,甚至变成“筛网眼”。
鹰八胆怯的看向燕北,见燕北面色淡然,没有暴怒的意思,也没有惩罚的意思,只好不情不愿的解下面罩,露出里面妖艳如画的面容来。
赵红猛一看见鹰八的脸,竟如初次见面一般羞红了脸,任她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看着像娘们一般漂亮得不像话的“拂柳”,竟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世外高人,且很有气魄的那种,让人一见惊诧,二见倾心。
看着赵红不错眼珠的模样,鹰八的眉毛挑了挑,佯装怒目而视道:“还不快包了手臂,一会儿血流干了。”
赵红这才恍然觉得手臂疼,刚刚躲闪之间,貌似手臂被老虎的爪子抓破了一道口子,万幸伤口并不深。
柳絮将袖子扯下了道布条,帮赵红包扎了伤口,看着万兽坑里面的方向道:“老虎并不是群居动作,这几只死了,这一带应该不再有老虎了,我们进去找找看,也许,银生叔和二刚哥就在这谷里面。”
燕北皱了皱眉头,一直以为很了解柳絮的他,蓦然发现,其实,他有时候,还是不了解柳絮的,就如同这次,她坚持要进山,坚持要救人,坚持要进谷,坚持不放弃。
但愿,别发生不好的事情。
一行五人,缓缓向山谷中走去。
......
刘氏的眼睛红红的,肿肿的,面色苍白得吓人,右手牵着柳毛,对着山里的小径翘首以盼,若不是还记挂着柳毛,刘氏定会冲进山里去找柳絮和柳芽。
一下子失踪了两个女儿,刘氏的心如油烹般的难熬,感觉心里一点缝隙也没有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又一天过去了,接连五天, 柳絮没动静,柳芽没踪迹,更别说赵银生、赵二刚和赵红了。
刘氏的心天天提到嗓子眼儿,即盼着传来消息,又怕传来不好的消息,不肯在家老实的等着,便天天站在山脚等着、盼着。
刘氏深深的叹了口气,挽起柳毛的手,转过身来,准备往家走,明日一大早再过来等。
“小娘子救命!!!”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浓重的喘息声。
刘氏惊诧回首,男人已经跑到,将刘氏一起撞倒在了地上,一起相拥着滚了两滚。
刘氏顿时面红耳赤,拼命的抵着来人的胸口,急声道:“休得无礼!!!”
话音还未落,来人的头一沉,直接晕倒在了刘氏的怀中,竟是一动不动了。
刘氏挣扎着从男人身-下爬了出来,因为男人身材带着几分肥硕,害得她爬出来之后,已经累得气喘嘘嘘了。
仔细瞧着地上的男人,剑眉小眼,阔口薄唇,圆圆的脸颊,长得不好看,却又很耐看,很有亲和力的那种。
男人的身上有着殷红的血渍,从血渍的位置看,应该是臀部、背部和脚受了伤。
刘氏吓得后退了几步,本想牵着柳毛的手回家,心里又不忍,这山脚之下,虽说没有大型的野兽,但饿极的野狗也可能会吃人,自己若是不管不顾,这男人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刘氏叹了口气,心想着,柳絮和柳芽在山上,遇到危险之时,若是有人愿意伸出摇助之手,便可活着回来一家团圆了。
如此想着,刘氏便用树枝编了一只临时的筏子,将受伤的男人放在上面,一路拖着往家走。
刚被安置上木筏子,男人的眼睛便偷偷欠了一道缝隙,趁着刘氏在前面拖着木筏不注意,他捡起一根树枝,偷偷扫去筏子后面拖扯的痕迹,如同从来没有人下山来一般。
到了家,“虚弱”的男人被刘氏搀扶着进了屋,李寡妇的屋子是空着的,刘氏便将男人安置在里面,扶上炕,盖上被子,重新烧了炕。
本来烧热了炕就算仁至义尽了,偏偏刘氏是个细心的,想着李寡妇这屋已经好长时间没住过人、没烧过炕,有些潮湿,而男人又是“失去知觉”的,这炕的火候不太好掌握。
烧得不热,男人身子弱极易再得风寒;
烧得过热,男子身子不知不觉中再得了热病......
如此前怕狼后怕虎,刘氏只得先哄着柳毛睡了觉,自己则在伙房里看着火。
每隔一会儿便进李寡妇屋中,试探试探炕的温度,热了便撤了柴禾;冷了便再生火添柴禾。
如此反反复复,只这一宿,便生了九次火,撤了十次柴禾,炕上的温度始终不冷不热刚刚好。
炕上的水行舟,偷觑着如蜜蜂般不辞辛劳、进进出出的刘氏,心里顿时溢出一种温暖似的东西来。
水行舟的正室娘子三年前便因病过世了,留下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大儿子十六岁,小女儿十二岁。
这三年来,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真心对他嘘寒问暖,原本有两个通房,因为想上位,成天掐尖吃醋,还总是拿水行舟的儿子女儿作伐,心里眼里只有水行舟的银子和权力,惹得水行舟心烦,一年前便全都打发了。
本来不想再娶的,今日见了刘氏,蓦然让水行舟想起了原室娘子何室来,一样的勤快节俭,一样的温柔可人,一样的怯懦含羞,一样的,将他视做天人。
在第十次试探炕上温度的时候,刘氏终于扛不住睡意,趴在炕沿上睡着了。
看着女人眼角上轻微的鱼尾纹,轻皱的眉头,葱白的手指,纤细的腰身,男人不由得会心的笑了,燕小侯爷说的没错,这柳家的人,都极好极好的,让自己好好善待。
自己一定会好好善待的,如果到最后,将刘氏善待成了自己的娘子,让燕小侯爷管自己叫岳父老泰山,燕小侯爷的脸会不会是黑的?
男人越想越开心,越想越困意皆无,忍不住仔细观瞧起妇人的眉眼来,越看越觉得, 这样一个柔情似水、善良如斯的妇人,对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都是极好极好的,对自己的孩子们也会极好极好的。
......
第二日一早,村中的公鸡们,欢快的打着鸣。
刘氏睁眼醒来,映入眼眸的,竟是一双带着笑纹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刘氏的身子忽了一下坐了起来,赫然发现,自己竟然是睡在炕上的!身上盖着本应该盖在男人身上的被子。
刘氏吓得抱紧身子,怒色道:“你,你、你这个登徒子,竟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