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副镖头孙银彪对柳絮笑得一幅见不见眼的样子,他身后的众镖师笑得更加的肆无忌惮,其中一人眼里满是了然,眨了眨右眼,一脸痞笑的怼了怼孙银彪的手臂道:“副镖头,我们一宿没睡帮你找柳姑娘,现在找到了,你是不是得拨点毛犒赏兄弟们啊?”
一人起了话头儿,其他人自然起了哄,其中一人还打了个呼哨,害得柳絮脸红扑扑的,万没想到自己刚刚醒来,就被人当“宠物”给欣赏了。
孙银彪眼睛一瞪,佯装嗔怪道:“成老二,你就长个吃心眼儿,快滚回镖局补觉去,晚上老子再请我们。”
成老二一脸得逞的哈哈大笑,转过马头,对身后的镖师们笑道
:“弟兄们,万年铁公鸡拔毛啦!白天让他给柳姑娘压惊,晚上十里香听曲子去,不花上他十两银子,咱不放他出来!!”
几人打马回城,孙银彪忙招呼道:“猴崽子,给我留匹马!还有,晚上去酒楼,不去十里香......”
成老二停住了马,不由得吐了下舌头,暗骂自己是个蠢笨的,当着柳姑娘的面儿提十里香这个青楼做甚?这不是给副镖头心里添堵吗?这亲事要黄了,副镖头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惹了祸自然要补救,成老二眼珠一转道:“副镖头,柳姑娘的家人快急疯了,你快去送信儿吧,柳姑娘不会骑马,摔着就不好了,事急从权,你与柳姑娘共乘一匹即可......”
说完,成老二狠劲儿打了马屁股一下,扬长而去。
孙银彪气得眼睛一瞪,若不是成老二跑的快,非要上去踹一脚不可,这可是晴天白日、招摇过市的,怎么可能一男一女共乘一骑?自己倒是乐意,可人家姑娘家家的,怎么可能乐意?
孙银彪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脸色绯红绯红的,对柳絮道:“柳、柳姑娘,镖局里都是些、糟、糟汉子,说话没把门的,你、你别往心里去。”
柳絮狐疑的笑笑,总感觉这孙银彪现在的态度,与第一次见面时态度明显不同,当时了他,好像说话不结巴,脸色也不羞涩,做事也不会这么扭扭捏捏、拖拖拉拉。
柳絮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示意往城里走。
这一天一宿,柳絮先是表演,随即被射、所掳,再后来与丛南之间先杀后救的纠葛,可谓是跌荡起伏、惊心动魄,回到家中,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城,只在牛车上睡了一个时辰,仍旧没有缓过乏来,两腿累得直打摆子。
柳絮身心俱疲,偏偏这孙银彪昨日的豪爽劲儿全都没了,一幅小媳妇见公婆的扭捏模样。
二人缓缓沿街而行,柳絮忍着腿酸走着,孙银彪牵着马在身侧缓缓而行。
柳絮正想张口说话,孙银彪已经声如蚊鸣道:“我、我从不去十里香......”
“啊?”柳絮一脸的错愕,对孙银彪这个问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见孙银彪艳如桃花的表情,终于后知后觉什么意思,孙银彪这是怕自己误会他是青楼的常客,在剖白自己是个正派少年呢。
柳絮轻轻“哦”的一声,便不再答话。
孙银彪脸色更红了,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着身侧高壮的黑色大马,柳絮眼色狡黠的摸了摸马鬃,一脸艳羡道:“副镖头,你这马高高壮壮的,坐在上面的人一定很舒服吧?”
孙银彪一脸的傲娇,如洪水绝堤般,迅速打开了话匣子,涛涛不绝道:“说起我这马,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它的名字叫大黑,是老黑和大黄下的驹子,从下生就跟着我,给它刷毛,给它喂料,它生病了,我还陪它睡觉,和我心有灵犀,让它趴着,它不站着,让它走着,它不敢跑.....”
柳如顿时无语,这个孙银彪,在孙金彪重伤的时候就算计着将陈怡变成大嫂,她以为他是个多聪明的,哪想到这样的蠢笨,连自己问话的重点都没有搞清。
自己问的话的重点,明明是“坐在上面的人很舒服”,而不是前面“马高高壮壮的”好不好?
看着孙银彪口灿莲花,柳絮揉了揉发酸的腿,再度试探道:“副镖头,你这马,怕生不?陌生人骑上尥蹶子不?”
孙银彪啧啧叹道:“不是我夸海口,这马在我手里,就是小绵羊,乖顺得很;在别人手里,就是大老虎,凶猛得厉害。”
柳絮忍不住要抚额了,继续提点道:“有你在的情况下,别人骑行不行?”
孙银彪接着话茬儿侃侃而谈道:“那也得分是什么人来坐,若是个老实本分的也就罢了,若是个没轻没重的,怕是招惹大黑厌恶了......”
柳絮的脸登时黑了下来,只不过想骑个马歇个脚,却要累死自己一脑子的脑细胞,最关键的是,对方还是死榆林脑袋不开窍!!!
自己总不能对孙银彪直接了当的说:我累了,我要骑马!你给我牵着!!!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没脸没皮的人了。
柳絮不再理会孙银彪,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心里呼呼的生着闷气,也不知是跟自己气得多一点,还是跟孙银彪生得气多一点。
孙银彪不明所以,加快了脚步跟上,见柳絮脸色不正,不敢说话,只是陪着小心。
终于走到了黄家布庄,刘氏一脸激动的奔了过来,柳毛更是扑向了柳絮,将柳絮冲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柳絮嗔笑道:“别撞别撞,你大姐的腿都快跑断了,再撞到就要折了......”
柳芽眼睛红红,拉着柳絮的手进了黄家布庄,让柳絮坐在案前的凳子上,这才问道:“大姐,那黑衣人没伤到你吧?”
柳絮忍着腿酸站起身来,在屋中央转了一个圈笑道:“你看我,身上哪里有伤?连头发都没掉几根。那黑衣人本想拿我当人质,结果打错了算盘,又嫌我累赘扔到山里了,我费力找到官道,跑回家已经是后半夜了,一大早又赶过来,城门一开就来报信儿,怕你们着急。”
柳芽长舒了一口气。
刘氏脸上的担忧却是越来越甚,尤其是看到柳絮换过的衣裳之后,更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柳絮知道刘氏担心什么,将背上背的小包袱解了下来,取出那件绿色的春裳,抖将开来,只见衣裳各处安好,只有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长剑划痕。
柳絮一脸可惜道:“我完好无损,可惜打斗中被蒙面人划坏了衣裳,只盼着黄东家不要嗔责为好。”
柳絮自然不是担心黄旺财为件衣裳找她晦气,她是因黄家事而遇的难,她不找姓黄的理论已经算他烧高香了。
柳絮如此说,只是想告诉刘氏,自己之所以回家换了衣裳,并不是发生了刘氏所想的那件可怕的事情,而是这件衣裳是黄家的卖品,弥足珍贵,自己穿不得。
刘氏看着还算完好的衣裳,明显的松了口气。
孙银彪也暗暗放了心,没出事就好,若是柳絮真的发生想象中的可怕的事,他就真的愧疚一生了,抛开情感不说,毕竟柳絮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掳走的。
嘘寒问暖一阵,刘氏这才想起孙银彪来,一脸惊疑道:“絮儿,你和孙副镖头是怎样认出、又是怎样一起回来的呢?”
“啊?”柳絮惊疑的看向孙银彪,完全不知道刘氏娘三个,什么时候与孙银彪相熟的。
听刘氏说了孙银彪救下三人,又拼命上三楼救他、最后出动所有镖师找她的经过,柳絮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在自己所不知道的背后,竟有还有这样的机缘巧合,欠下了孙银彪一个大大的人情。
柳絮将何郎中救过孙金彪等事宜娓娓道来,自然隐下孙家设计陈怡、以及三家准备合作的事情。
刘氏笑弯了眼睛,觉得柳家和孙家还真是有缘。
看着仪表堂堂、衣着光鲜的孙银彪,刘氏越看越欢喜,虽然不太满意孙银彪是个跑镖的,和赵二刚一样,是个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但孙家开着四海镖局,在老百姓眼里,可是天大的生意,若是和柳絮成了,倒也是个良缘,最起码,能钳制住李文生,后半辈子也吃穿不愁......
难得一向思想简单的刘氏,竟也九转十八弯的动起了小心思.
这也怪不得刘氏动心思,是这孙银彪出现的太恰到好处,需知,女人都是有英雄情结的。
孙银彪先是救下刘氏母子三人,后奋不顾身上楼救柳絮,救不下柳絮万分愧疚,又召集人马找一宿,最后完好无损的将柳絮带到眼前(柳絮和孙银彪一起回到刘氏面前,刘氏自然而然认为又是孙银彪的功劳),这样的“女婿”,谁不越看越喜爱呢,刘氏恨不得直接让柳絮“以身相许报达恩情”了。
刘氏的眼睛是那样的赤-裸,晃得柳絮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生怕刘氏问出些惊人的话来,柳絮偷偷掐了一把毛毛的腰眼儿。
柳毛狐疑的看了一眼大姐,见大姐眼睛抽筋似的瞟着门外那匹大黑马,心领神会道:“银彪哥哥,我大姐想骑马......”
柳絮不由抚额,自己的表达能力有这样差吗?
自己明明是想暗示柳毛,想办法赶孙银彪走,结果误会大了,弄出个柳絮想骑马来。
柳絮尴尬的解释道:“毛毛,大姐不想骑马,是不是你想骑马了,所以一直盯着看?”
柳絮闪烁着眼睛盯着柳毛,期盼着柳毛将这黑锅背到底,只要柳毛诚认想看马,支走孙银彪,刘氏就不会问出什么尴尬的问题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