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头疼得要命,阿青龇牙咧嘴地揉着脑袋,脸一转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丝萝,原来那架墨梅屏风怎么换了?”
“是陛下昨夜看到,觉得太素净,便下令换了这道松石绿的金丝雀,说是寓意正好和咱们‘青琐宫’相称。”
“陛下昨夜来过?”阿青讶异。
“是啊。”
她意识到什么,语调抖了一抖:“那他……我们……都做了什么?”
丝萝面不改色:“陛下见娘娘您不胜酒力,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阿青长舒了一口气,酒后容易那啥……幸好没这样就稀里糊涂地把自己交代了。
磨磨蹭蹭下床,又瞅了好几眼那架屏风:“唔……我还是觉得原来的好,还是换回来吧。”
“是。”
一边漫不经心地搅着八珍羹,一边问道:“昨晚那个被我用柳条打伤的侍卫在哪?”
“陛下将他安置在了太医院胡太医处,据说伤得不轻,胡太医整整照看了他一夜。”
阿青心中惭愧,握着汤勺的手停了:“伤得这么厉害?那个国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国师江月,乃是当今道门掌教,璇玑真人的大弟子,天赋异禀,道法通天。真人殒身之时,天下妖魔群起合攻青城山,愣是让国师带领门中区区数十名弟子生生退下山去!”饶是丝萝平日里处变不惊,谈起这位国师来,语气里都不免含了几分叹服。
“还有这种事?他是怎么做到的?”阿青惊掉了下巴。
“人们都说他是不世出的天生仙骨,假以时日,恐怕连真人也难以望其项背。”
阿青啧啧赞叹:“以往我总在小说里见到这样的大神,没想到眼前就有个现成的。”
“不过经此一役,道门从此一蹶不振,盛况难再。以往总是独占鳌头,为皇室钦奉的国教,现在却是与佛门、萨满三足鼎立了。”
“萨满?”这个教派听着倒是很生疏。
丝萝有意压低了声音:“萨满教以巫术见长,教徒大多为妖族,修行之法也太过血腥诡异,为天下人所不齿,故而现今只活跃在一些妖族聚居之地,但力量也不可小觑。尤其是教内圣物乌弥眼,据说更是可以改换乾坤,颠倒生死。”
“这么邪乎?”阿青难以置信。
“当然,三大教派每一教圣物都是绝世神兵。”
“那另外两个教派的圣物是什么?”
丝萝有明显的迟疑,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道门圣物东皇钟,在璇玑真人殒身之时被一分为二,不知所踪。佛门的梵天镜,在菩提大师圆寂之后,也下落不明。”
“看来这几个拥有绝世神兵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阿青总结。
丝萝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你、你怎么了?”
丝萝的眼底泪光闪闪,竟跪了下来:“娘娘……奴婢此生没有别的心愿,就是希望您能……平安顺遂。老天无情,让您之前遭了那么多罪,从今往后,在这青琐宫里……在奴婢身边……只求您能、您能好好活下去。”言罢竟哽咽不能自已。
心被浓浓的暖意和悲伤包裹,眼角忍不住泛出泪来。想不到竟是在异世,一个被她时时刻刻小心提防的姑娘,肯给她爱。她在彼世因之辗转反侧求而不得的东西,来到这里,上天赐给她了。她好像是天生的一块石头,被浓浓的夜色侵蚀同化了,站在黑暗里,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可突然有那么一个时刻,有人捧着一根小小的白色的蜡烛,那蜡烛既不鲜艳,光芒也很微弱,可还是将她的心照亮了。
“瞧你说的,”阿青破涕为笑,急忙将丝萝扶起,“既然我已经活下来了,就要好好地、仔细地活,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要活得有滋有味。你跟在我身边,可能也保不了你荣华富贵,但你待我的心,我是知道的。从今以后,咱俩便是姐妹,同荣辱,共进退。”
热泪倏忽而下,她终究听不懂自己话里的意思,也不会给自己想要的答复,但仅一句“同荣辱,共进退”,便让她觉得值了。同衾共枕的夫妻,不是也不过如此了么?
菟丝附女萝,为什么,就不能是两个一样的人呢?
“别哭了,别哭了,”阿青不知道为什么丝萝哭得这样厉害,尝试转移话题,“快整整妆面,随我去看看昨日那个小侍卫可好?”
丝萝含泪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