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一进屋就看到跪了乌泱泱一大片的人,气氛似乎不妙。
“臣妾拜见陛下。”她有意将额头压低,今天本来是不想见任何人的,就因为自己额间突然凭空生出一记花钿,她也明白这怕不是什么好兆头。没成想君无突然下令召见,还聚集了这么多人。
“抬起头来。”君无的声音威严而冰冷。
她极不情愿地乖乖照做,众人眼见传言为真,皆不自觉地信了七八分。
“你额间,为何会生出这记图案?”
阿青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怀疑:“回禀陛下,臣妾也不知道,自那日宫中走水受到惊吓以后,第二天早起便有了。”
“世子病重,你可知晓?”
“晓得,只是世子由娴妃妹妹照料,娴妃妹妹向来细心妥帖,我料想着小世子在她这里必定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便也没有再多过问。”
“哦?那你可知世子缘何染疾?”
“难道不是因为同臣妾一样,受了惊吓吗?”
他目光冷鸷,叫人看一眼便心惊:“是因为中了邪术!”
此言一出,宫人们或多或少都不再淡定。
她十分疑惑:“是谁下的狠手?”
空气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她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众人目光所指,皆是她!
“不可能的,臣妾为什么要害世子?”
一把熟悉的长命锁摔到她脚下:“雍王确实对你不恭,但你以如此手段折磨世子,是否太过狠毒?”
她笑着摇摇头:“陛下有什么证据是臣妾所为?若是有人故意陷害呢?”将身子挺得笔直。
“向前朕以为你性情恬淡,最为不争,未成想确是如此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哪里有母仪天下的气度?”
她的脸色异乎寻常地平静:“原来陛下……一直都不信我。”
“陛下,此事必定另有隐情,姐姐她是无辜的啊!还望陛下明察!”娴妃很合时宜地出来唱了个红脸。
君无粗暴下令:“来人,将皇后打入冷宫!阿月,术法之事,你最在行,便由你来彻查此事,救治世子吧。”
“是。”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冷宫阴森凄清,活在这里的女子大多有着一张绝望的脸,冷食馊饭喂着,没有人会把自己再当成昔日里那个荣光万丈、高高在上的角色。因着流言四起,主仆二人只被分到了最边角、最破旧的一间屋子,无人敢靠近。扫掉了满室的蜘蛛网,又掸尽了一地的灰烬,丝萝的腰都快累得直不起来了。
“这屋子究竟有多久没住人了?怎么会如此破败?”恐怕比那荒僻山野里的废弃老庙也好不了多少。
“连累你和我一起受苦了。”阿青有些许歉疚。
“娘娘,您怎么一点也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只不过是我这颗棋子现在一点用都没有了,便被陛下抛弃了。”
“您怎么会这样觉得?”
她苦笑一声,并未停下手上的活计:“朝局渐稳,各方势力大多臣服,新推行的制度大有可为,他不再需要一个好控制的皇后当挡箭牌了。”
“您、您竟看得这样清楚……”
“原本林氏获罪,我合该陪葬的,可他借口遵守先帝遗言破例扶我为后,之后也没有做过强迫我的事。能留我一条命,已经算是皇恩浩荡了。”她的话冷酷得接近一个旁观者。
“可您明明没有谋害世子,陛下怎么能随意听信别人的挑唆呢!”
“每个人最后相信的,都是自己想要相信的。”她利落地洒扫着屋里的墙角,“况且他未必相信,否则就不会派国师彻查了。”
“原来如此!”丝萝恍然大悟,上赶着夺走阿青手中的工具,“娘娘您快去歇着,这些粗活让我来就行。”
她死活拗不过丝萝,只得乖乖让贤。趁丝萝不注意,又偷偷跑到院子里,将自己想方设法带过来的砂锅和火引藏起来,思考着今天该寻摸些什么东西下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