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萝,你将这几样小菜给秦侍卫送过去,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阿青的心里很是纠结,是该就这样晾着小秦,省得他凑上来,还是应该起码表示一下歉意?如果是前者的话,岂不是有点撩完就跑的意思,渣女实锤了?
思考了半天,她决定先避而不见,派下人过去表示一下慰问。因为她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剑光缭乱,快如闪电。少年飒爽勇朗的身姿犹如沐风而生的瑶林玉树,叫烦闷的暑气都变得舒盈起来。她不由自主地驻足了好久。
收势定身,他笔直地行了个礼。
她张张嘴,憋了半天:“额……那个,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怎么又开始练剑了?”
“胡太医说了,练练剑反而有助于伤势痊愈。”
“哦……那个啥,今天早上的小菜可还合胃口?”
“甚合臣意。只是有一样红豆糕,臣不喜甜食,故而也就浪费了许多。”
“没关系,你不喜欢下次我就不让他们送了。”
“臣见娘娘喜食红豆,不知为何?”
“本宫曾经读过一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觉得这诗很美,就莫名喜欢红豆。”
“所以,是相思?”
“对呀。”她笑道。
秦侍卫若有所思,低头浅笑。阿青这才反应过来,他不会误会自己送他红豆糕,是代表相思吧?
“臣记下了。”逆光下他的笑,充满暖意。
“额……你别……”
“臣去练剑了。”他似乎预料到她想说什么,及时抽身。
难不成,这小秦侍卫真的想做自己的男宠?
她使劲摇了摇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丝萝,我听着这知了叫就心烦,叫下人去把那树上的知了都捉下来!”她略带恼怒。
“娘娘息怒。”轻薄的夏衣笼在丝萝身上,如烟似雾,拈着的团扇上两者瓦蓝眼睛的波斯猫雪团一样滚着。如果不是随自己入宫,丝萝的姿色足以惹出凡尘间一票风流冤债来。陪自己在深宫高墙里虚掷韶华,还真是教红颜空费暴殄天物啊!只要一瞥,丝萝的美便可领略无遗。
“娘娘,咱们宫里的知了倒尽是可以,可别处的知了咱们就管不着了。况且这夏天的知了声就如同暑气一般,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怎么能绝得尽呢?要不奴婢再去冰库里给您取点冰,消消暑气?”
阿青悻悻:“罢了罢了……我就是太无聊闲得。”
杀死宫女的凶手迟迟没有眉目,青琐宫内人心惶惶,然而自己还被禁足,想要亲自调查根本无计可施。明明看着一切发生,却又偏偏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很是憋闷。
她心烦意乱地挪来挪去,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忽而听到满室蝉声,灵机一动。
“丝萝,走,跟我捉知了去!”
撸起衣袖,爬墙上树,作为21世纪的美少女,这点技术根本难不倒她,连累丝萝守在树下心惊胆战。
“娘娘,小心啊!”
“不碍事!”
浓荫繁密,枝影斑驳,绿色或明或暗,她悄悄隐匿于绿色之间,随着蝉鸣放轻呼吸。一,二,三……
她拨开肥厚的梧桐树叶,叶子特有的气味掠过她的鼻尖,树枝轻晃,目标物受惊振翅,扑及她的眼。她后退趔趄,脚下的树枝晃动得更加剧烈,无数只蝉相继逃离,一时间蝉鸣凌乱,叶声簌簌。
白衣拂面,飘来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她不期然被拉入他的怀里。影落于发,好似夜浸入流泉。他就那么看着她,脸上有暗昧不明的叶色。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你……你还在?”
他摊开手,掌中栖着刚才那只被她盯上的知了,它脆弱的双翼似乎是在瑟瑟发抖:“蟪蛄夏生秋死,生命本就短暂,何必拿它取乐?”
发随风动,他这般发未全束的样子竟从未见过,如今,更多了一份……丰神。
“你、你没束发?”
他浅浅一笑,诸天神佛,六道摩罗,九转莲花妙法无量。天雨昙华,地涌业火;生死枉顾,日月颠倒。
是佛祖拈花一笑。
蝉震天嘶鸣。
阿青就这样呆呆地在丝萝的注视下回了地面。
“你若嫌吵,我便施法障住这些杂音。”
“不、不必了……”她反而,开始喜欢这蝉鸣了。
她后退一步,收敛神色道:“你怎么还在这?你不应该守在陛下身边吗?”
他看了一眼她的锁魂铃:“驭魂铃感应到你有危险。”
“它们,还可以互相感应?”
“是。”
那这样一来,江月跟踪她或是监视她岂不是轻而易举了?自己想要偷偷溜出青琐宫岂不是也多半没有指望了?
“我……本宫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江月直直地望向她,欲语还休。
“国师还有何事?”她装作不耐烦。
“当心。”
她愣住,良久道:“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