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皇太后寝宫出来,虞兮无心回宴席,就漫无目的地在后宫一通乱走。
她心里波涛涌沸,只觉得有许多话想同凤逸阳说,又不想干涉他的决定。凤逸阳那样怜她惜她,事事在意她的感受,她都能感受到。他也说了是一定不娶兰忘忧的,她也记得。
可是真不娶,澜沧若与凤国交恶呢?虽说两国都是大国,国力差别不大,可如今凤国与鞣然边境硝烟四起,多个澜沧国做帮手总是好的,若真的树了敌对凤国百害无一利。她嘴上强硬,却不愿看到自己从小生活的土地走到这步田地。
虞兮心里不痛快,想一个人在外面捱到宴席散了再同父亲回相府去。后花园的小路上逛了半个时辰,殊不知,有几人已经耐不住性子跑来找她了。
“虞兮小姐。”
一道儒雅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是司徒南风。
虞兮忧伤的神色来不及收回,他已然走到她面前来。
“司徒公子。”虞兮向他行礼。
司徒南风走近她,竟一把拉过她的手。
“司徒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虞兮慌乱地往回抽,体力上却根本不是司徒南风的对手。
“还不肯承认吗,宫虞兮,我司徒家在上京有几百年的基业,又是皇亲国戚,上京有多少大户人家,有哪些大的商户,怎会不知呢?平白出了个于姓的富家公子,你以为,我会不查实吗?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于孟和虞兮是同一个人吗?”
他的手心冰凉,却把虞兮攥得死紧。
“今天倒好,送太皇太后的人参还是在我这里买的那根。”
虞兮尴尬至极,只想快点逃走。
“你是多傻,夜市上为了取得我信任要用苦肉计替我挡暗器,宫虞兮,哪个男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受伤呢?”司徒南风宴会上喝了酒,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虞兮被他看着,竟有些害怕。
“我不是……”她想辩解,想到事实如此,又有些羞愧,只得闭嘴。
“你想要什么,找我要便是了,你使苦肉计,真中了暗器,心疼的是我!”他那天看着暗器飞来,虞兮躲都不躲,怕她真的受伤才出手相救。也曝露了自己是武林高手的事。
今夜的司徒南风,太过反常。
“你喝多了。”虞兮只说,依然努力抽回被攥得生疼的手。
司徒南风眼睛紧盯着虞兮,露出悲伤的神色。虞兮只觉得对不起他,急得咬紧下唇不知如何是好。
“你先放开我。”虞兮挣扎不得,只能说。
“你最初接近我是想要什么。”司徒南风固执地拉着她不放。
“你先放开再说。”虞兮心里有愧,又不想告诉他自己是要查母亲的事。
“如果,我放不开呢……”司徒南风道。
“兮儿,太皇太后找你也一定是要告诉你靖王爷和忘忧公主的婚事,我不想看着你去给人作妾。我也跟你说过,我和整个司徒家,都不介意你退而求其次,我愿意做你的退路。”
司徒南风说的是肺腑之言,虞兮也相信,自己如果真的选择了他,他也不会因为她和凤逸阳的过去,而不珍惜她。可有时候感情的事就是这样玄妙,明知道嫁到司徒家会远离纷争被宠上天,而她与凤逸阳中间隔了个忘忧公主和澜沧国,她依然想要后者。
“我记得我也说过了,司徒公子,我对凤逸阳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公子这样的人,普天下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我何德何能让公子为我做退路呢。”
“公子白璧无瑕,就不要淌这趟浑水了。放开我吧。”
爱而不得是何其悲伤啊。但她骗过司徒南风一次,再不忍心骗第二次。
司徒南风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痴痴地望着她。
“司徒南风,我娘子说了让你放开,再不放,小心我不客气。”凤逸阳和兰忘忧双双出现,他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眉头拧成疙瘩。
他不想以一副得胜者的样子出现让司徒南风难堪,可司徒南风拉着虞兮的手不放开,他很难克制住跟他打架的冲动。
“打架吗,那就来吧。”司徒南风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对着扬了下下巴,放开虞兮用随身的扇子对着凤逸阳挥过去。
凤逸阳用自己的扇子反攻,二人竟真的互不相让地用内力对打起来。
虞兮本就心情不爽,此时更火上浇油。
“好,你俩打吧,谁再出手以后就别来见我!”
她说,脚底一点,用轻功飞出了很远。
“娘子,等等为夫。”凤逸阳一看虞兮恼了,马上停下来,追了过去。
教了她一阵子轻功,终于有进步了,凤逸阳想着,弯起唇角来。
二人走后司徒南风依然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很是落寞。
兰忘忧本是想跟着凤逸阳出来,以免他同虞兮独处,结果也被甩下了。
“你们凤国男人眼睛有问题吧,都喜欢宫虞兮。她有什么好,瘦得鬼似的,还天天木着张脸,没劲。”兰忘忧公主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讽刺道。
司徒南风怎么容得下别人说虞兮不是,瞟了一眼旁边的兰忘忧。
“我们凤国男人眼里,虞兮是最美的,也是最好的。公主这样的,或许在澜沧还有人夸上一句漂亮,在我们美女如云的凤国,就逊色了许多。”
这些当然是为了气兰忘忧乱讲的。兰忘忧高鼻深目,在五官相对平淡的凤国人堆里晃眼得很,跟虞兮相比只能说各有千秋,怎么会逊色。
兰忘忧是最尊贵的公主,从小听惯了奉承的话,哪里被人这样奚落嘲讽过?一时间,鼻子都要气歪了。
“本公主是澜沧第一美女,你瞎了眼才觉得本公主不好看!” 她气冲冲跺脚。
“那澜沧国也真是没什么好看的姑娘。”司徒南风用鼻子冷哼一声,也不管兰忘忧,独自走了。
“你给我站住!”兰忘忧气急败坏,一路小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