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逸阳那边也不好过。
凤逸阳同澜沧国的九皇子兰笑卿是一师之徒,兰忘忧出生后虽然不学功夫,却也自小认了师门,算是他的小师妹。兄妹二人来了上京后,只去宫里见过太皇太后和皇帝一面,其余时候都待在靖王府,兰忘忧更是长在了凤逸阳身边一般。
“逸阳哥哥,我陪你看公文吧。”
“逸阳哥哥,能不能陪我去外面逛逛。”
“逸阳哥哥,你看我这件衣服漂不漂亮。”
澜沧国的女子本就奔放不羁,兰忘忧更是被娇养大的。她一天出现在凤逸阳面前十几次,时常牵了他的衣袖撒娇。
凤逸阳本是个浑不吝的,被寻常女子纠缠赶走就是。但兰忘忧是他同门师妹,又是友邦公主,总不能太刻薄。
他疲于应对,只盼兰忘忧快点回澜沧去。
虞兮这边抱恙起初只是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再后来夜里再也无法靠自身之力入睡了,几次睁眼到天亮后,她开始配安神的汤药给自己吃,吃了药方能安睡一会儿。
虞兮怕传出去被人笑话,不肯让两个丫鬟声张,一个人看书配安神汤,很是折腾了几天。
吃药睡着后,梦里也都是凤逸阳把她抱在怀里叫娘子的样子,手把手教她用暗器的样子,亲着她下唇说喜欢她的样子。
做完有关他的梦,醒了就不高兴,不高兴,就又睡不着,循环往复下去。两人不过八九日未见,她已经憔悴得要折损了一般。
人生自是有情痴。只不过,竟然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
再从浑浑噩噩的梦里醒来,就见满屋子人围在她床前,仅太医打扮的,就有数十位。
她微微睁眼,看到惊鹊和紫鹃又惊又喜地冲过来。紧接着,两个丫鬟被推到一旁,自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她为了安睡,加大了药的剂量而已,这些人是怕她死掉吗?
她有气无力地想解释,一张嘴,竟然急火攻心,只“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抱着她的人慌了,对满屋子太医怒喝:“你们不是她只是虚弱吗!怎么吐血了!治不好,本王让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几日不见,还是为他独尊的脾气,虞兮想为太医辩解几句,竟然又昏睡过去。
她吃了三倍剂量的安睡药,又加上身子虚弱,中了毒。
丫鬟见第二天日上三竿了还没起来,去房里叫她,怎样叫都叫不醒,吓得赶紧通报了老爷。至于凤逸阳赶来,一定是埋伏在虞兮附近的暗卫发现了异常。
虞兮一晕又是两日,凤逸阳衣不解带地在明德居守了两日。等虞兮醒来,看见他青色的胡茬都长出来了。
“你走。”她人还虚着,却毫不客气。
凤逸阳听丫鬟们原原本本汇报了这几日的情况,也不恼,只是又把人揉进自己怀里。
“你走。”虞兮也没有别的话,只是赶他。
“好大的气性,若知道忘忧来能把气吐血,我定让人半路把她赶回去,”他笑,把她纤细的手握住放在嘴边。
虞兮还在头昏脑胀,并不听他说话。
他看她没有理他的意思,便像抱婴儿那样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放在她的腿弯。
“再睡会儿,睡醒再赶我走好不好。”凤逸阳像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慢慢摇晃着她,哄着她再次进入梦乡。
虞兮太疲惫了,加上自己配的安眠药物对身体的损伤,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凤逸阳看着只是心疼。他一心想着自己把兰忘忧应付走,免得她看见忘忧会乱想,却高估了她的承受能力。
“凤逸阳,你个混蛋。”梦里又是这样的话,她实在是太委屈。
凤逸阳想起她醉酒的夜里,也是这样说。
他到底做了多少混蛋事啊……凤逸阳叹息一声,抱紧了她。
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性子烈的很,骨子里又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醋坛子,这种人才有让人心疼心碎的本事。
“怪我。”凤逸阳低头哄她,眉头跟着她一同皱起来。
虞兮睡得不安稳,中间凤逸阳嘴对嘴喂了她一碗药,也吐出了许多。再醒来,已是晚上了,
“你走,”她嘴唇翕动,出声都懒得。
凤逸阳让丫鬟把温好的粥端来,一口口喂她吃。她无力抗争,又饿得狠了,竟然就着凤逸阳的手喝了两碗。
“我不在的这几日你都不吃饭吗?”
他捏捏她削瘦的脸颊,不悦极了。
“明日让靖王府的人来照顾你。”
他越发得不放心了。
“那成何体统。”虞兮吃饱了,懒懒地开口,人也平静了许多。
“本王的女人,本王要自己人照顾,谁敢说三道四。”凤逸阳理所当然。
虞兮又恼了。
她冷笑:“凤逸阳,谁是你的女人?我宫虞兮再出身低微,还不至于给人做妾去!”
凤逸阳只看着她笑。
虞兮更恼了,指着门口:“你走!”
这个“你走”她说了许多遍。
“先皇除了楚清辞,还有几十个妃子,若是楚清辞换作是你,岂不是要血洗后宫。”他笑,把她指着门口的小手握在手心里。
“母亲怎样我不管,齐人之福在我这里行不通。”
开玩笑,她一个接受过新中国一夫一妻教育的现代人,要给人做小老婆,疯了不是?
“你走。”
“好了,逗你的。我就怕兰忘忧给你添堵,让你不舒服,想的是自己把她打发走就算了。”凤逸阳攥着她的手腕,把小人儿拉进怀里。
他习惯性地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嗅着她淡淡的药香。这阵子没见,真有些想她了。
她性子太烈,眼里又容不下沙子,真气坏了,心疼得还是自己。
“生气委屈,为何不去找我?”他越想越心疼,问她。
虞兮只是冷着脸不语。
“不找我,派个人问问我也行啊。我看你平时凡事淡泊得很,以为自己这几天解决了再跟你说也是一样的。”
“你倒好,气性大成这个样子。在我面前呕血出来,你是要急死我才好!”
凤逸阳越说越气,眼前人又打不得骂不得,竟对着房内雕花的柱子锤了过去,一时间鲜血直流。
虞兮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看着他,扑簌簌落下泪来。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我有什么立场问你!”她说。情深至此,让人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