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姐？！”苏迟也在那一瞬间呆住了。

苏世玉明明也认出了苏迟，却再没有直视苏迟的勇气，连忙拉着几个孩子转身就走。

“站住！”

苏迟喊住了她，“你怎么在这？”

苏世玉苦笑，“你不就是想看我过得不好吗？现在终于如你所愿了。我丈夫科举不第沉迷赌博，把我们家给败了个精光，公公婆婆为此服毒自杀。

我娘嫌我是扫把星不准我回家，我只好带着我的孩子出来讨生活……你听到这些，开心死了吧！我终于遭报应了！”

说罢，苏世玉继续朝前走，苏迟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便忙解下身上的荷包，让小豆丁送过去。

苏世玉犹豫了一秒，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谢谢……”

小豆丁听到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祝你好运。”苏迟真心道。

苏世玉没有理会，倒是越走越远了。

她那样爱面子的人，现在被苏迟看到她一生中最落魄的样子，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

回去时，小豆芽拉着苏迟的手问东问西。

“娘亲，刚刚那个大娘是谁啊？”

“是你玉儿堂姨。”

“玉儿堂姨？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她呢？”

“我也没见过。”小豆丁也说。

“娘亲和他们早就没有联系了，你们没见过也正常。”

“堂姨家是不是好穷啊？我和弟弟刚刚看到她想要人家的烂菜叶子，还却被人骂了，我看她好可怜，就把我和弟弟的钱都给她了。”

“你们做得很好。”顾衍之夸他们，“人不能作恶，但一定要良善。”

“知道了。”小豆芽和小豆丁异口同声。

“好了，我们还得去给你们干爹挑礼物，你们今年有什么想送给干爹的吗？”

“干爹在外面打仗，我觉得他需要一把非常非常锋利的宝刀，这样就可以杀好多敌人了。”小豆芽提议说。

“你干爹要什么样的宝刀没有，还得等你送他一把啊。”苏迟笑她。

“那不然送什么好呢？”

“我觉得我们可以给干爹画一幅画。”小豆丁道。

“画什么？难道你要画干爹啊？我们都没见过干爹，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小豆芽反驳。

“爹，干爹什么时候能回来见我们呀？”小豆丁突然就问了，“我们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干爹，到时候会不会和今天见到玉儿堂姨一样，我们都不认识他了。”

闻言，苏迟看着熙熙攘攘的长街，思绪恍然间就遥远了。

原来已经过了许多年了，她和顾衍之的孩子都那么大了。

长相思花开了又落，可惜花开的时候，从未长过叶。

颜风涯自从那次离开了渝州，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甚至连回帝都的消息，也没有。

他好像就扎根在了那个风尘滚滚的荒漠，异乡也成了故乡，从此再没了归期。

“爹爹，我们可不可以给干爹送一个媳妇啊？我听娘亲说，干爹现在还没有娶媳妇，干爹肯定和爹爹一样大了吧，干爹为什么不娶一个媳妇呢？一个人多寂寞啊。”小豆芽天真地问道。

“娘亲，你怎么哭了？”小豆丁突然惊叫道。

苏迟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仰头望向天空，“可能……是风沙进眼睛了吧。”

小豆丁急了，“那娘亲你快蹲下来，我给你吹吹。”

“不用了，我没事了。”

她不经意地看一眼顾衍之，他正悄然握紧了自己。

她欣然一笑，回握向他。

十指紧紧相扣。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总有那么几个人，倾尽了一生悲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