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之中,张扬的表情显得越来越紧张起来,他再一次地钻进去了牛角尖里,他在脑子里不停地重复回忆着王局长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你是张扬的父亲的儿子...”张扬只觉得这句话愈发的刺耳,“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我的父亲张扬的父亲,并不单单只有我张扬这一个儿子,对吧?”张扬在心里固执地认为,王局长话里有话。
“什么?张扬,你这话说的也未免有点太过分了吧,要注意你的态度。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可是X市警察总局的局长,也是看着你从小不断成长起来的王叔!”看着张扬跋扈不讲道理的样子,端木阎只觉得心里非常地难受,他实在是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怒火,要不是看在张扬曾经是自己并肩作战的同事的份上,端木阎早就已经一套连环拳施展过去了。
张扬怔怔地坐在椅子上,他正在酝酿着自己的情绪,现在的张扬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它的引线已经快要燃烧到了尽头,随时都有着爆炸的危险。只见张扬猛地起身,虽然双手被手铐死死地束缚住了,但是发疯状态下的张扬,犹如马中赤兔,人中吕布一般,根本无人可以匹敌,无人可以抵挡。
端木阎被突然蹿起来的张扬吓得够呛,他觉察到了张扬的目标是王叔,一个飞冲肩往张扬的腹部撞了过去,就如同一把锐利无比的长矛一般,对着张扬的腹部刺了过去。怎奈张扬顺势猛地躲开了端木阎的突袭,将双手高高举起,如同一把千斤重的锤子一般,丝毫不留一点儿情面地砸在了端木阎的背部。
被张扬击中的端木阎只觉得胸中一股暖流涌了起来,当即吐出来一口鲜血,浓浓的血液把端木阎那一口雪白的牙齿都给染了个通红。此时此刻,张扬唯一的弱点,无疑就是之前因为蛇毒而受伤的右手了,端木阎强忍住背部的伤痛,一个大跨步来到了张扬的身边,死死地抓住了张扬的手臂,只听得端木阎“呀”的一声狂啸,张扬的肩关节应声脱臼,发出了“咔擦”声。
“别打啦别打啦,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我最看不得手足相残的戏码了!”年迈的王局长拖着沙哑的嗓音对扭打成一团的张扬和端木阎喊道,以王局长现在这副羸弱的身体,根本就不能对眼前的局势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他只能不断地用自己的身份来尝试着压制住混乱的局面,但是打的难分难解的两人,此时此刻又怎么会注意到一个老叟的苍白无力的话语。
“不就是肩膀脱臼了而已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击倒我张扬么?”张扬性情大变,龇牙咧嘴地对端木阎叫嚣道,端木阎的双臂,就像是一个牢牢的锁头一般,紧紧地缠绕在张扬的脖子上,张扬虽然嘴硬地苦苦支撑着,但是他的气门已经被端木阎完完全全地封住了,张扬甚至都可以听到自己的脖颈正在慢慢被扯开的撕裂声。
发觉自己已经处于下风的张扬,用力地往后一坐,使得端木阎的背部撞击到了王局长办公室的一个柜子上,从而撞翻了放在柜子上的花瓶,陶瓷材质的花盆直接砸到了端木阎的后脑勺上,鲜血瞬间迸溅了出来,抓住这个绝妙的机会,张扬一个大回环实现了反锁,癫狂嗜血的张扬此时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置端木阎于死地,不给一丝喘息的机会。
张扬手上的手铐此时成了最致命的武器,锋利的手铐虽然让张扬的手腕处裂开了好几个口子,血液顺着银制手铐不断地流淌着,但是,张扬锁住了端木阎的咽喉,相互作用下,手铐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割裂开了端木阎的脖子,眼看着距离端木阎的大动脉,也只不过就在毫厘之间了。“张扬,快住手!再不住手,就别怪你王叔不客气了!”
听到了王局长办公室发出了激烈打闹声的警员们纷纷赶了过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目相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张扬,不要错上加错啊!”见情况已经到了刺刀见红的地步,警员们纷纷掏出配枪,指着张扬的脑袋。果断精干的小王觉察到了锋利的手铐就快要割开端木阎的大动脉了,还不犹豫地一枪击中了张扬正在不断发力的左手,子弹的冲击力加上剧烈的疼痛感,一时间让张扬的双臂都使不上力气来。
警员们也借此机会,冲了上去,把鼻青脸肿的端木阎从张扬的虎口中解救了出来,同时将同样遍体鳞伤的张扬按倒在地,令所有人感到更加阴森恐怖的是,被一个个熟悉的同事死死地按倒在地的张扬,此时此刻竟然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在张扬的眼里,眼前的这一个个身穿制服的人,都该去死,他和他的父亲张扬的父亲一样,代表的才是真正的、绝对的正义。
张扬性情大变,从前温和待人、乐观向上的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灰飞烟灭了,疯狂、自负、孤傲、狂躁,成为了张扬最新的代名词。张扬就像是火云邪神一般,被关进了和李禹相同待遇的单人牢房里,暗无天日,没有希望,失去了生而为人的权力。后怕的王局长坐在办公椅上,止不住地转了起来,性情大变的张扬,与当时那个杀人组织的头子李禹,竟然有着那么一丝相似。
一时之间,又有两条鲜活的生命,从这个世界上离开了。白重,房芳,这两个跟自己算是有着一段渊源的人,就这么走了。白烨一筹莫展地盘算了起来,根据自己的推断,张扬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从警察总局里面出来的了,在事情还没有得以调查清楚之前。更何况,张扬的情绪病再一步恶化了,恶化的速度之快,大大地出乎了白烨的想象。究竟在这短短的二十四小时了,什么人,什么事情,是让张扬失去理智的真正催化剂。
白烨需要帮手,需要一个靠谱的好帮手,来帮助自己了解事情的真相,张扬是无辜的,由头至尾,他都被人操控了,而这个人,必须尽快揪出来。万恶之源,都在于黑衣蒙面人系列杀人案件,只有把案子的来龙去脉尽快地查详实了,才能更快地落实到张扬这边新的难题。白烨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一起起案件,都绝对不是凭空发生的,这其中必定有着珠联璧合的关联,环环相扣,需要逐个击破。
而在自己面前,似乎就有着一个不错的选择,张震。根据白烨对张震的了解,张震精通催眠术,更是在犯罪心理学上有着自己颇为深厚的造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果有张震作为侦破案件的好帮手,似乎也不失为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但是,白烨对张震始终都放不下心来,虽然白烨向来都是主张理性辩证地看待这世间发生的一切事情,但是相由心生这四个字,在这几年得到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验证,白烨的心里非常的明白,自己跟白烨,并不是一路人,他们之间很难产生默契,没有好感,何来默契一说。
那么,摒弃掉张扬、张震,眼下就只剩下端木阎还有白薇薇这两个人,似乎是自己战队最合适的人选了。对于端木阎,白烨是百分之一百信任的,但是白薇薇刚刚接到了噩耗,得知了白教授遇害身亡的消息,一时之间,情绪上应该很难调整过来,所以,白薇薇就成了白烨的待定人选。
白烨自己其实也说不明白,作为法医所的一名主任,自己为什么要主动地掺和到这一个个充满了危险、险情恒生的案件的调查之中,说不准,还可能把自己卷入无尽的深渊,死亡的漩涡之中。或许,正是胸中那一份对正义的执着,对犯罪不断肆虐的不甘,驱使着自己放开手脚,酣畅淋漓地大干一场,“来吧,我接受罪恶的挑战书!”
由于白重是遇害身亡的,其遗体暂时需要保留在法医所,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白薇薇还可以再陪伴他父亲多一些时间。三天三夜,整整三天三夜,白薇薇日日夜夜以泪洗面,食不果腹,无心睡眠,身体已经虚弱到一个新的极限。房芳死了,这条线索也算是暂时断了,其遗体也被转送到了法医所。
看着憔悴的白薇薇,白烨的心中虽然感到无比的心疼,可是也无能为力。原本此时此刻,最能让白薇薇的心里感受到温暖,感受到安慰的人,应该是张扬才是。只可惜张扬已经被严严实实地拘留了起来,如果警察总局要治张扬之罪的话,单凭前段时间私自审问、殴打李禹,以及近日大闹局长办公室的“丰功伟绩”,就已经狗小魔喝一壶,吃不来哦兜着走的了。
“薇薇,我带你出去走走,吃个饭什么的吧。斯人已逝,务必节哀,如果我们军心涣散,因为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就溃不成军的话,就是中了犯罪组织的圈套了。”白烨轻轻地拉拽了拽白薇薇的衣袖,真诚地对着白薇薇哀求道。而接下里白薇薇的反应,却让白烨大吃一惊起来。“白烨,你愿意和我一起,投身到消除罪恶的道路上来么?”
中心医院里,修养好长一顿时间的舒瑜,经过了漫长耐心的恢复之后,舒瑜总算是从车祸的阴影之中恢复过来了,出院的日子,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