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很简单,只需要学习厉君逸就好了。
秦暖在厉先生身边的呆的时间足够长,想要模仿他平时的样子,也算是的上沾染了点皮毛,至少对待秦欣蓉是够了。
感受着从秦暖身上散发出来,和厉君逸如出一辙的冷意,秦欣蓉在车上记忆想要搭话,都被吓在了喉咙里。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却没有一分钟把身体坐直,歪着头,秦欣蓉侧身靠在坐垫上,偷偷地回过头望着秦暖。
应该是被照顾的很好,她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脸上也稍微见了点肉,虽然没有说话,但秦欣蓉看到,秦暖的手一直牢牢的抓在厉君逸的衣摆处,在高级定制的西装上抓到道道的褶皱来。
而厉君逸也就任她抓着,脸上依然是没有表情的冷冽,只有在看向秦暖时,他的眸中才会浮现短暂的笑意。
秦欣蓉是表演专业的学生,她自认为专业课学的很好,于是更加的认识到,厉君逸对待秦暖是真的不同,那种流淌在心底最深处,却时不时泄出分毫的爱意,是表演做不出来的。
这个人,是真的爱着秦暖。
心里有什么地方忽然塌陷了一大块,有巨大的声响在身体内部回荡,震的秦欣蓉耳朵发痛,连眼前似乎也有金星闪过。
她的意识有短暂的模糊,恍惚之中,仿若灵魂飘飘荡荡的回到了厉家,隔着书房半敞开的门,她看到了存于记忆深处,犹如九天之上被尊崇为神坻的面貌。
就在哪里一瞬间,秦欣蓉知道,自己爱上了厉君逸,并且宁可付出一切也要得到他。
于是,她选择了从来被忽视的,也是曾经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秦暖,作为得到厉君逸的代价。
可秦欣蓉在一边的苍白寂静当中,忽然的,就感到了阵阵的后悔。
要是再有一次机会的话,她宁可不要想尽办法的去抢夺厉君逸,而是早一点的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也许现在可能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但这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所以秦欣蓉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只有熟悉又残破的家,以及站在家门口满脸是殷勤笑意的父母。
是把她们丢在国内的两个人啊,秦欣蓉恍惚的想着,她到了此时才意识到,即使当时手里有着高凤馨从国外寄过来的钱财,没有秦暖的保护和照顾,她注定也没办法一个人生存下去。
可惜,一切的清明来的都太晚了些。
秦欣蓉打开了车门,站在了在寒冬少见的眼光下,她的出现不过是吸引了秦非豪不到一秒钟的注意力,对于这个没有用处的女儿,他表示出了熟悉的漠视,只是把堆满了笑意的脸庞对上了后座的位置。
到底是亲生女儿,高凤馨对着秦欣蓉小幅度点点头,示意她赶紧去帮秦暖开车门,这段时间的苦日子磨灭了秦夫人最后对于秦暖的敌意。
她现在只想,重新过回以前的生活,至于去讨好谁,全然的无所谓。
原本以为来的人只是秦暖,秦非豪仗着父亲的身份并没有上前迎接,可是当厉君逸踏出车门后,他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的向前一路小跑,同时还抽出空来回过头用凶狠的目光催促着高凤馨。
后者也回过神来,脚步匆匆的跟了上去。
对待秦暖,他们还能摆出一副长辈在上的模样,但是厉家家主到来,京城可没有几个有资格自称长辈。
秦非豪不敢,高凤馨更是连头也不敢抬,生怕撞见那狰狞可怖的面具。
“厉先生,欢迎您来寒舍!”
秦非豪表现出了强烈的热情,他的两只手在衣摆处摩擦两圈,不过还不等他伸出手,厉君逸就从他的身边走过,留下一阵冷冽的寒风。
他哪里敢生气,更是半点也不觉得尴尬,转过头看到厉君逸走了半圈,竟是为了给秦暖打开车门。
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再见他的大女儿了,看到她脸上健康的红润,以及身上穿着的不知牌子却一眼便能看出价格不菲的衣服,再想到最近一段日子的自家的窘迫,秦非豪的心里满满的不是滋味。
高凤馨也是一愣,和灰头土脸的自家人比起来,秦暖显得太过的完美的些,她只是站在那里,沐浴着的阳光都仿佛是为她笼罩而成的光晕。
简直像是如同油画里走出来的人,她早知道秦暖的优秀与美丽,从小到大无数次的打压,把秦暖原本开朗外向的性格磨的卑微怯懦,原本以为她注定一辈子生活在秦欣蓉的光照下,却没想到,秦暖还是在发光。
京城最为尊贵的男人甘心为她打开车门,传说中冷冽可怖的京城家主满眼柔情,秦暖到底是挣出了高凤馨一手铺设的淤泥,成功在尘埃之中开出了盛放的花朵。
她还在愣着,秦非豪已经开始满脸笑容的招呼,“外面冷,快进来,秦暖,你妈妈为你准备了羊肉汤,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一会儿快进去喝一点暖暖身体。”
秦暖没回话,环住厉君逸的手腕,她忽然侧过头,对着秦非豪充满了嘲讽的笑笑,“爸爸,也许您不清楚,我不喜欢膻味,不管是羊肉煮的什么,只要有膻味我一口也咽不下。”
秦非豪一愣,脸上难得的出现一丝悔意,不过是因为不记得秦暖的喜欢,还是没有成功的讨得厉先生欢心就不得而知。
没有给他再次说话的机会,秦暖挽着厉君逸走入了她曾经居住了十几年的“家”。
和印象当中相比破败了许多,有些家具已经裂开了口子,像是一张张漆黑的嘴,看的时间长了,几乎要把人吸进里面。
秦暖收回目光,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并不是心疼其他人,她只是在为这个有着和母亲回忆的地方,感到了一丝细微的不值得。
“喝杯茶吧。”
秦非豪连续两次吃了瘪,倒也不觉得尴尬,跟在他们的身后进了客厅,这次他也不让高凤馨动手了,自己干脆探出手来,倒了两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