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觉得，自己简直是傻到了极点。

厉书海是什么人，厉家的小少爷，在权势的簇拥下生长的少年，身边是整个京城被誉为传说般的厉家家主。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不透她的心思。

她简直可笑极了，心里的庆幸还没散去，就被汹涌而来的绝望和嘲弄逼的抬不起头来。

“我..”嗓子里面仿佛是卡了鱼刺似的东西，只说出第一个字，就疼的她眼底泛起了红。

深吸口气，白依依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厉书海笑了笑，“我知道了。”

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苍白的脸上那泛红的眼圈，全部清晰的映在了厉书海的眼里。

他莫名的有点烦躁，避开了落在她身上视线，转头催着服务生抓紧的把菜品送上来。

“厉书海。”白依依揉了揉眼睛，把里面的湿意强行的压了回去，之前被刻意阻拦的想法此时重新的浮现在大脑当中，并以极快的速度占据了整个神经。

她想问一个问题，一个早就隐隐察觉到，却一直不敢去问的问题。

“怎么？”

端起高脚杯一口气喝干里面暗红色的液体，厉书海的喉结动了动，到底也没有去和她对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依然泛着红的双眼牢牢的盯着少年脸，似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表情的细节，白依依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你喜欢的人，是不是秦暖？”

厉书海一愣，原本脸上淡然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猫一样双眸中更是有紧张的神情一闪而过。

不用他回答，白依依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凄楚的笑笑，既然是秦暖的话，她输了一点也不冤。

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值得所有人的喜欢和爱，是她愿意放弃一切也想要保护的朋友。

可是...她还是好难过啊。

不想在厉书海的面前掉下泪来，白依依死死地咬着下唇，在殷红的唇瓣上留下两道深刻的印痕。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告诉我吧。”

厉书海沉默了下，也顾不上礼仪规矩，拿起红酒倒了满满的一杯，一口气喝了大半。

“她是我嫂子，是我哥的人，你想多了。”

仿佛没有听到厉书海的话一般，白依依支着下巴，边回忆着之前被刻意抗拒的记忆，慢慢的说：“是在岛上？不对，应该是她被绑走的那一次吧。”

厉书海没有回答，白依依捂着脸，忽然就掉了眼泪。

原来是这么早。

她喜欢的少年，当时所有的脆弱和崩溃，全部是因为秦暖。

这可真是个今年最大的笑话了。

白依依的眼泪掉的更凶，她单手捂着脸，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从厉书海的角度，只能看到有液体顺着她的脸颊，一路滑到了下颏，最后消失在了天鹅似的脖颈当中。

爱而不得，怎么可能不难过？

偏偏，她又连个可以怨的人都没有。

去怪厉书海吗？不喜欢又不是他的错；去怨秦暖吗？她什么也不知道，还一心想着帮忙。

她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谁来给她一个答案。

开胃菜被端上了餐桌，似是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服务生在送上菜肴后，比平时更加轻声的退开，连食材介绍这步也省了下来。

诱人的熏鲢鱼香四散开来，顺着嗅觉飘到了胃里，两人却是都没有了吃东西心思。

藏了许久的心思被揭穿开来，他不应存在的感情如同定时炸弹一般。

原本已经做好了瞒一辈子的准备，把引线死死的捂在怀里，不让任何火源又接触到的机会。

但谁能想到，有怎么会去想到，会在一个西餐厅，因为一场英雄救美似的相遇，而被揭穿到明面上。

他现在的表情绝对算不上好看，可能和厉青城一样的狰狞可怕也说不定。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她。”白依依有些累了，她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蔬菜，悬在嘴唇边，好一会儿也没有送进嘴里。

实在是，吃不下啊。

“谢谢了。”厉书海揉了揉脸，尽可能的把表情调回到了正常的状态。

这场无聊的寒暄到了这里就算是结束了，白依依的眼睛是肿的，厉书海看了她一眼，叫来服务生让他送毛巾和冰块过来。

多细心的照顾，若不是几分钟之间刚被拒绝，她指不定会高兴到什么程度。

幸好啊...

被拒绝了。

白依依接过包着冰袋的毛巾覆在眼睛上，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歪过头，加快了语速说：“对了，秦暖也来了，在蔡怡然的办公室。”

“她来了？”音调猛地上扬了几个度，厉书海转头看向手机，既然在这里，怎么还不接电话？

白依依点点头，她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在被拒绝后，没有干脆的离开，回到家蒙自杯子哭一场，而是还坐在这里，和他说着两人都爱的姑娘。

“我去找....算了，吃饭吧。”

话说到了一半，厉书海脸上的焦急忽然冷却下来，他拿起刀叉，将熏鲢鱼一口送进了嘴里，发狠似的嚼着。

“你不去找她？”白依依放下裹了冰块的毛巾，被冷气润过的眼睛的泛着莹莹的水光。

“不去了，这个时间她应该和我哥在一起，我可不去当电灯泡，你是不知道我哥那就是个醋坛子，我稍微跟秦暖走的近一点，都会惹他不高兴，他一不高兴，倒霉的就是我。”

他好像没有嫉妒的样子？

白依依不太明白，既然厉书海喜欢秦暖，那就应该不会愿意看到她和厉君逸亲密，为什么会用这么自然的语气说出这种事情来。

她是用了这辈子最强大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能够继续坐在他的对面。

白依依并没有把问题说出来，不论如何，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了解的越多，她的心就会更加的疼上几分。

沉默着吃完了一顿饭，白依依跟着厉书海回到了公司，他们在大厅里自然而然告了别，白依依目送着厉书海上了电梯，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她转过身，抹掉了溢出眼眶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