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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仲良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位年轻的检察官,程夏的外貌更像是一名文学系教授,而不像一名雷厉风行的法务人员。
国仲良语重心长的说:“你弟弟程进是做法医的,他应该比你更能理解,活着的人远远要比死去的人更加痛苦,死人是没有知觉的,何况是一个死掉的人渣,我们真的要为了顾全一个人渣,而去毁掉一个女孩的求生欲望?不,不仅是一个女孩,而是千千万万个女孩的求生欲望,这个案子一定会被报道出去,以后会成为一个案例样本,这次的审判会让外面那些受害的女孩明白,把自己的遭遇经历说出来,会是什么下场。你要放开眼界,放大格局,去看这个案子会对整个世界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不要只盯着书本上那几行死板的小字。”
程夏眯眼看他,在这一刻总算明白国仲良为何能够成为北市最优秀的律师之一。
法官说:“你们两人无须争辩了,我自己心里有一杆秤,我让你们进来,是想分别提醒你们一句,仲良,待会我继续开庭审案,我希望你别再煽情作秀,至于程检察官,你可以稍微收敛些,别一听到仲良发言就跟吃了火药似的,你反对他可以,但是要让他先把话说完你再反对。你平时不会这么激动的。”
程夏只得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没错,他面对其他律师的时候并不会如此失控,只有在这位国仲良面前,他才会阵脚大乱。
他在法学院时就听说过国仲良学长的事迹,心里一直想要超越他,但是事与愿违,他一直没能把他击败,最终生出了嫉妒。
他这些小心思,在法官眼里暴露无疑。
所以法官才找他们两人进来沟通谈话,纠正他们在法庭上的不妥当行为。
走出办公室后,国仲良拍了拍程夏的肩膀,“我年轻时也像你这么无情,直到我娶妻生子后,我才明白,人心还是要柔软一点比较好,人情味不是什么坏东西,你不要太抗拒。”
程夏拍开他的手,“你是在讥讽我没女朋友吗?”
“你再这么板着脸过日子,真的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国仲良很关怀的看着他,“你长得挺帅气的,可这样是不够的,还要温柔点才行,女人也不是只看外貌的,她们对男人的脾气也是有要求的。”
“倚老卖老,用不着你教我怎么追女人。”程夏冷着脸走开了。
国仲良在后面摇头笑了笑,这位学弟的名头他早有耳闻,他的法考成绩跟国仲良的成绩只差了一分而已。
而国仲良当时考了个全国唯一的满分记录,至今没人能够超越。
偏偏就是这一分之差,令程夏气到了今天。
不过国仲良不介意这位学弟的傲慢,小孩子心气高是件好事,说明他有追求。
只是国仲良这边的日子要过得苦一点,一旦跟程夏在法庭上对垒,必然会被程夏怼的火花带闪电。
两个半小时后,案件重新开庭。
苏蔓坐回旁听席的位置。
之前喧哗大闹的那帮芮家亲戚们,也被准许返回法庭,但是法官要求他们不得随意对犯人进行辱骂,否则会再次驱逐他们出去。
芮秋重新被押解出来,这一次,她手中多了一份体检报告。
原来在休庭的那段时间,国仲良在法官的允许下,安排了医务人员给芮秋做全身检查,并且拍照取证。
结论是,芮秋的某些部位确实有虐待后留下来的伤痕,完全符合芮秋所有的描述。
国仲良把这些照片适当打了马赛克,然后当众公布出来。
在场的记者都看得惊住了,这些伤痕实在是太恐怖了,太没人性了。
芮家的亲戚们看了几张可怕的伤痕照片之后,不由得别开了脸,没勇气全部看完。
国仲良说:“证词可以作假,经历也可以捏造,但是这些伤痕是没办法凭空伪造的。医务人员进行过谨慎的分析,这些伤口造成的时间完全符合芮秋所言,大部分都是在18岁之前所形成的,这就是大家眼里的正派人芮胜在家里对养女所做出来的兽'类行为。”
“为什么18岁之后,芮胜就没有再虐待你了?”程检察官抓住了一个疑点进行询问。
芮秋幽幽的说:“因为18岁那年,我被确诊为骨癌,不得不卧病在床,我一直待在医院里,有护士全程照顾我,芮胜再也没有机会虐待我。”
程检察官紧盯着她,“你其实不是在18岁那年才患上骨癌的,对吧,你得了骨癌之后,隐瞒了长达2年的时间,到最后连站立都开始变得困难,你才被迫住院的,你妹妹苏蔓曾经对北市警厅的高观刑'警说过,你是为了不让芮胜抛弃你,所以才隐瞒自己的病情,这个说法属实吗?如果你担心芮胜抛弃你,那就说明你对他是有感情的,这样一来,他对你的每次虐待,意义就不同了,其中有没有一两次虐待,是含有你同意的成分在里面?”
芮秋气得肩膀都在打颤:“你这叫什么话?难道你觉得我是自愿受他虐待的吗?你觉得我在享受他的虐待吗?”
“有人就好这一口,这很难说。”程夏补了这么一刀。
芮秋激动的呼吸都要喘不上来。
“我反对。检察官有诱导犯人证词的嫌疑。”国仲良怒不可遏的瞪着程夏。
程夏侮辱人的意义太明显了,这令国仲良很愤怒。
“反对有效。”法官看向程夏,“程检察官,望你的提问能够公正理性一些。”
程夏收敛了些,他太想赢国仲良了,所以很是咄咄逼人。
可是,芮秋痛苦的表情让他犹豫了一下。
为了赢一场官司而扭曲事实,貌似违反了他读法律的初心。
程夏稍微放缓了语气,“那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病情。”
芮秋被程夏刚才的提问气得落下泪来,“那是我对苏蔓编出来的借口,那两年来,我之所以隐瞒病情,纯粹是想自杀而已,我想拖到晚期,等我的病情没得救了,我就可以解脱了,我不想被苏蔓察觉出我被收养后过的很痛苦,于是我竭力在她面前制造出我在养父身边过得很幸福的假象,所以我才对她撒谎,我只是在这个妹妹面前太好胜了,结果因为我的这个谎言,让她误以为我的求生欲很强,于是她傻乎乎的跑去找男人怀上一个孩子,为我筹备了脐带血,最终治好了我的病……”
记者们再次发出哗然,视线纷纷看向苏蔓。
所有人的表情都惊讶不已,原来这就是苏蔓怀上陆裴孩子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