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林城锦派过来的?”尤舒雅把自己被江水溅湿的外套放在一边,反问金衣公子。
金衣公子浅笑,着实温润:“正是,六皇子实在不放心,就派我出来了,果不其然,娘娘没能按照预定的路线走。”
说着就打开了药瓶。尤舒雅伸手接过,迟疑几秒后放入口中,就了几口喝水咽下。
“娘娘可好些了吗?”金衣公子问道。
“嗯,还好。”尤舒雅点点头说道。
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会亮,尤舒雅躺在船上小歇了一下,据金衣男子的说法,唐俊枫在的宅邸还在很远的地方,夜里行船不方便,白天又容易被发现。
两岸垂下来的树枝会轻轻刮着小船,远处的青山上有猿猴在啼叫,难得的清静,让尤舒雅一时间思绪万千,不知怎么的竟然回忆起了初识唐俊枫的时光,那时候她没想过这么多,更不会想到自己会为了这个人赴汤蹈火。
她还记得,唐俊枫在花园里面踱步,和一众人严肃地讨论江南的水患。
她就在一边悄悄地站着,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这个小女娃,唐俊枫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尤其耀眼,从那时候她就隐隐觉得这个人生来就是帝王。
后来,她不再看到唐俊枫在僻静的花园和客房里讨论国家大事。在朝堂之上,他睥睨着文武百官,国家命脉握在他的手中。
他的桌子上一沓一沓的奏章,每天都要批阅到很晚,风清月明的夜里,有微风卷着桃花吹进来。
落在他的墨台上,吹进他的心里。
细水长流的日子,一直都在她的心里,闭着眼睛,尤舒雅还是感觉到了湿润,有温热的泪落下,划过面颊,纵使多日不见他,他的眉眼她还是能够清楚地记忆起。
他是剑眉,眸深似海,薄唇轻启,曾对她说过最动听的情话。
时光悠长,一路坎坷来到了今天。
尤舒雅的眉毛紧皱,眼角还挂着泪珠,金衣公子和小卒看到她的状态不对,就轻轻把尤舒雅摇醒了。
“娘娘,可是做噩梦了?”尤舒雅低头不语,他们两个人也就识时务地不再追问。
“娘娘,我刚刚看到了岸边有一暗影闪过,只怕是林城风的人追了上来。”金衣公子望着幽深的林子,就好像看着其中的什么东西,那些人可不好缠,现在他们在江上,要是被追到了恐怕是要吃亏。
“你就驶着船尽管朝前走,少了我们两个人船会轻快许多,不会被追到。”金衣公子把外套递给尤舒雅,顺带吩咐小卒,小卒点点头,不等尤舒雅问要去哪里,就以轻功飞到了岸上。因为带着尤舒雅所以稍显沉重。
他们前脚刚走,那些暗卫就都现身,前赴后继朝着小舟奔去,船夫看到身后数十追杀的人,十分惊慌,更加卖力地划船,少了两个人,船确实是轻快许多。可是暗卫和小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暗卫和小舟双双朝远方离去,也消失在尤舒雅的视线中。
“这样下去,他是会被抓住的。”金衣公子帮尤舒雅拨去头上的落叶,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纠正了尤舒雅的话:“不是被抓住,是被杀掉。”尤舒雅猛地抬头看向金衣公子,他一如刚出现的模样,眼角带笑,温润如玉。
从一开始,金衣公子就知道那个人根本就是死路一条,为了他们的生路,他没有丝毫犹豫地选择放弃那个微不足道的人,尤舒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什么东西哽咽在喉咙里。
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娘娘觉得我残忍?”金衣公子从剑鞘中拔出自己的佩剑,朦胧的星光之下,他的身影也越发迷离。尤舒雅不说话,点了点头。
“娘娘可曾杀人?”金衣公子的剑锋指向林子里的小路,他的笑也越发深邃。
“杀过。”尤舒雅听到周围有奔走跳跃的声音,她就知道这种雕虫小技根本骗不过那群缠人的暗卫。
尤舒雅看到金衣公子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就知道金衣公子自有对策,金衣公子转过头来,有些抱歉:“可否难为娘娘站在这里为我吟诵一首《蜀道难》?”
尤舒雅一愣,点点头声音沙哑地朗诵:“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藏在林子里面的暗卫,像狼似的扑了出来,他们的目标不在金衣公子的身上,争先恐后地朝尤舒雅扑过来。
尤舒雅站在原地,反而方便金衣公子保护,那些暗器被金衣公子用剑挡开,有时候从两个方向射出来的暗器,用剑挡不过来,金衣公子就用身体帮尤舒雅挡住。
一阵恶战,十多个暗卫被金衣公子的剑割破喉咙,金衣公子身上也是六七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