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泠一身的水意，浑身冰凉无力，只隐约判断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却又想起刚才被打断的梦境，不禁挣扎起来：“你放开我…只差一点…我…”

这个女人依旧抗拒自己，一如当初她失去记忆时看自己的第一眼，冷漠而疏离。

夙窨连日来被她对待自己的态度打击的不轻，眼下终于有了好转，却是她用伤害自己的身体换来的，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他把女人整个身子裹进怀里，亲着她的脸颊，嘴唇都在颤抖：“会好的。”

也不知道是劝慰她，还是说服自己。

丁泠的意识还不太清醒，脑海里还隐约想着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挣扎起来。

她虽然虚弱，力道小但巧劲十足，夙窨也花费了很大的心力才把她困住，只是没想到两人来往间就到了泉后的湖边。

而丁泠在甩开他的手那一瞬间，掉进了湖里。

夙窨只得跟着下去。

这湖水和之前丁泠身上的温度一样，是彻骨的冰冷。

丁泠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奋力游过去，抓住她的手试图将她往上带，察觉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

甚至意识都模糊起来。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丁泠穿着一袭白衣，青丝用一根发带绑起，整个人毫无装饰，看上去清冷无比，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很快就会羽化而离他们而去。

而他坐在她的身侧，夙窨能看到自己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

丁泠静静听着，看着前方的海，偶尔应和一两句，但神色始终是没有什么变化，带着淡漠的。

夙窨一步步走近，想辨认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却只是徒劳。他的手甚至穿过了丁泠的身体。梦里的他和丁泠似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甚至他横亘在两人面前，梦里的他仍旧保持看着丁泠的样子，眼里满满都是挣扎。

他，在痛苦什么呢？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丁泠突然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转头来看夙窨。

她看着梦里的他，也像是看到了他。丁泠缓缓，缓缓地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来，接着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夙窨，我不属于这里。”

这回他听到了这一句话，从头到尾也只听到了她说的这句，明确与他划开清界线的话。

夙窨捂住胸口退了两步。

梦里的他坐在原地，看着丁泠慢慢走远了。他是想留的，但不知为何无法动弹。夙窨站在一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铺天盖地的悲凉。

不，这不是他，他决计不是这样坐以待毙的人。

丁泠是在水里清醒过来的，她感觉到有一股劲在用力将自己拉上水面，只不过后面这股力气渐渐消失了。

她睁开眼，看到身体正在往下沉的夙窨，心里一慌，游过去搂住他的腰身。这回，轮到她拖住他往上带了。

丁泠的身体还十分虚弱，方才更是消耗了精神去唤回自己的记忆，而后又与夙窨争斗了一番，自己游上去已属十分费劲，更别说还带着这样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