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已深,戾王府早早就挂上了灯笼。不时的冷风吹拂而过,烛火摇曳,透过轻薄通透的白纱灯罩在地面上留下缥缈朦胧的光影。
书房的临窗软塌上,夙窨一身薄衫坐卧在塌,手执一壶清酒,姿态潇洒,而眼睛却怔怔的盯着出奇圆润的月亮发呆,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平地里忽的刮起一阵诡异的风,嚎叫着在院里穿过,撞上院墙后,又摇响院里的一颗大榕树。
哗啦哗啦的树叶抖动声不绝于耳,却唤回了夙窨的意识。下一刻俊美的面容上眉头轻轻皱起,生生的破坏了那份美感,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将它抚平。
“夜深了呢……”夙窨苦笑一声后,仰头闷喝壶中酒。
喝的有些生猛,缕缕酒液从唇角溢出,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缓缓流下去,滑过滚动的喉结,爬上健壮的小麦色胸肌,最后直直的流淌进半敞着的衣衫里。
夙窨是戾王,是战场上的杀神,何曾有过这般儿女情怀的惆怅呢?
夙窨闭上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到答案,他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又灌下去一口烈酒。
深夜的酒香浓郁,入口更是有如吞了火焰般燃烧起来。灼热的液体顺着舌尖的味蕾绽放开来,从喉咙一直燃到胃里。
夙窨没有用功逼出酒气,他反而有些怀念这种微微朦胧的,好像世界都模糊到飘起来的感觉。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敢面对真正的自己。
也才敢面对自己对丁泠的感情……
响起丁泠,夙窨的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那张有些清冷的脸。
这感情有些超脱自己的想象了。夙窨往后靠了靠,换了个姿势躺在软塌上,他回想着和丁泠的一切,回想着笑着的丁泠、蹩眉的丁泠、生气的丁泠、坏笑的丁泠……
每一个表情的丁泠都在夙窨的的脑子里过了一遍,渐渐的,夙窨唇角勾起一个轻轻的笑容来,他眼睛舒服的眯缝起来,接着酒后磨人的醉意,沉下心来认真的思考着和那个小女人相关的一切。
她作出那样的事,自己都能原谅她。
或许,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远远超脱于欲望了。
夙窨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他眼眸里隐约翻动着躁动的欲望,脸颊上肉眼可见的泛上一抹潮红。突然,夙窨脸色一僵,他低头看了一眼,很快面露丝丝狼狈。
“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夙窨麻利的起身,嘴中忍不住的暗骂一声,“该死的!”
他起身后瞬间运功,身体里的酒气肉眼可见的被逼出体外,脸上的红晕也渐渐退去。
夙窨停顿了一会儿,很快又起身,大力的推开窗扇。
“呼啦”一声,外面的冷风涌进来。
强大的气流在书房里肆意的奔跑着,桌子上散乱的纸笔瞬间不安分起来。白色的宣纸漫天飞舞,竹子制成的毛笔啪嗒的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突然的声响惊动了外面候着的人。
“王爷!”
门外的小厮闻声尽职的推门而入,面色有些惊慌,生怕王爷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