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点点头。
顾渊道:“这救人的事儿都是你在张罗,你与她说不好么?非要我来。”
浮屠突然道:“你没觉得相思很眼熟吗?”
顾渊错愕,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说初次见相思时的情形。他点头,道:“我觉得眼熟。但我不记得见过她。问你,你又说不知道。”
浮屠默了一瞬,道:“你都知道,我都知道。”
顾渊接过话头,一本正经地道:“我不知道的事,你也知道。”说到这儿,他还有些气,抱怨道:“你我本为一体,为何你知道的事就是比我多呢?”
浮屠道:“也没有,只是比你多一点点而已。”
顾渊道:“多了哪一点?”
浮屠没答话。
顾渊觉得无趣。
浮屠抿了下唇,提醒道:“你或许可以想想十三岁之前的事。”
顾渊愕然,十三岁前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儿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短短数月时间,几次上书,来回查案,偌大一个楼家就垮了。
恍如一梦。
相思轻叹。下一个会是谁呢?相家?花家?还是暮家?
皇室能力不足时,不得不与大家族虚与委蛇,有时候还不得不留下几个大家族相互制衡。但一旦出了个有本事的人,这种平衡就很可能被打破。那有魄力的皇族,甚至可能将几个世家连根拔起。
相思揉揉太阳穴,这次对付楼家,雷霆手腕,证据充足,条条在要害……
她就不信那几个上书的官员真有那本事查出这些东西来,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脑中灵光一闪,相思面色一僵,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淮戎。
此次,齐王根本没出面,但行事手法,的确与齐王往日的风格如出一辙。
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
相思倒吸一口凉气,直觉前程晦暗。
北燕看似强盛,实则千疮百孔。各处起义军风起云涌,西岐又步步紧逼,时不时打着吞并北燕边境的算盘。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直自顾不暇的东淮,竟然也出兵北燕。
楼家已没,相家已颓,北燕将才凋零。其他兵将,或是有资历但能力不足,或是能力勉强但资历不够。
主战主和,争论不休。
成帝气闷,他当年不愿意将江山拱手让人。他想打,但如今都是群酒囊饭袋,人都欺负到面前来了,还嚷嚷着要求和,根本不敢应战。
淮戎看得分明,主动请缨。
成帝喜出望外,欣然同意。
出征前,淮戎去了趟相府。
相思从小身体不太好,近来忧思过重,越发疲惫。
“斯人已逝,节哀。”淮戎道。
相思神情恹恹,惨笑道:“殿下,那是楼家,我亲族。”
淮戎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拎得清的人。”
相思愣怔。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淮戎道,“我觉得你应该是理解我的。况且,你也不该颓废至此。相家还在呢。”
相思默然,垂眸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放心,不管前路如何,我总归是不会负你的。”淮戎道。
相思嘲讽一笑,时至今日,齐王是如何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来的?不负她?楼家都没了,这还叫不负她?当着她的面说要搞垮相家,这是不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