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裹紧被子，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虽然这一路上，她能感到逆鳞教教主在刻意表现得和蔼，但她仍旧被吓得不轻。更何况，这厮一直东拉西扯，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越发让人惶恐。

回到相府，相夫人姜无念好生吃惊，道：“你不是今晚要在齐王府留宿吗？”

相思一愣，随即怒火直冒，不满地道：“娘！你这是同意齐王强留我了？”

姜无念一怔，尴尬地笑道：“我这不是搞错了嘛。先前，齐王差人送口信，说你今晚不回来。我还以为……你跟他是……你情我愿的呢。”

“娘啊！”相思气得狠狠跺了下脚。

姜无念忙道：“动作小点，小心被子掉了！”

这话无疑火上浇油，相思七窍生烟，抓紧身上的被子便冲进了自己的卧房。

姜无念紧随其后，好脾气地劝道：“哎，这次是娘不对。你也知道的，娘这脑袋啊，有时候就是不好使。我这看着那些小郎君接近你，就总觉得是你赚了。这次也一样，我还以为是你在占齐王便宜呢。额，那个……咳咳……你是觉得……齐王占你便宜了？”

相思一回屋就直奔床上，此刻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她真是气得无以复加，直接拿被子盖过头顶，一句话都不想回应了。

姜无念坐到床边，苦口婆心地道：“其实，这吃亏与否，还不是在于自己怎么看？你想想那些南楚的姑娘，若是有个小郎君整天围着她们转，她们求之不得呢。”

“可这是北燕！”相思气得一掀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道，“娘啊！你别老是拿南楚的姑娘和我比行不行？！这是北燕！男尊女卑！不是女尊男卑！女人要真那么放浪形骸，会被人看不起！会受尽唾骂！”

姜无念僵住了，显然是被自家闺女这激动的模样给吓住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喃喃道：“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把自己摆在一个弱者的位置上……”

相思气得胸口疼，愠怒地道：“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就算我不把自己当弱者看又如何？

“在北燕这块地上，女人本来就是弱者！条条框框都已经把人给框死了！我要敢行差就错，那就是万劫不复！

“娘啊，若我不是弱者，我又何须顶着男人的身份过日子？！我相思大可以直接用女人的身份接掌相家！

“可我不能啊！这就是北燕！不是一个女人可以大显身手的地方！你越强，人家只会认为你越离经叛道，指责你的人只会越多！”

姜无念看着眼前暴躁的闺女，幽幽道：“可是，就算是最男尊女卑的西岐……不也出了一个女帝么？”

相思愣怔了。

姜无念道：“条条框框，框的都是俗人庸人。那些个谋大事登大位的人，都是给别人制造条条框框，可从来没有自己框自己的。”

相思默了一会儿，道：“可西岐那个女帝……没什么好下场吧？”

姜无念慢条斯理地道：“你认为什么才算是好下场呢？”

相思无言。

姜无念深深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道：“你好生歇息，我也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