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瞄到众人那敬仰的神情，不由得心生郁闷。顾渊那厮分明是在故弄玄虚，他这时掐着点走，正好能给人无限遐想崇拜的空间。

回程的路上，淮戎骑马与相思并行。

“方才，你在和顾渊聊什么？”淮戎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

旁人说起顾渊，通常都是以“小真人”称呼，人前人后都是如此，尊重至极。但齐王好像并不是如此。

相思悚然，低声道：“你不好生祭祖，看我与顾渊做什么？”

淮戎唇角微微勾起抹不屑的弧度，道：“故人已逝，不想方设法解决当下的问题，反求助于虚无缥缈的神灵，岂不荒谬？”

相思愕然，压低声音道：“你这是不敬祖宗！”

淮戎睨着她，道：“我敬，别给我盖大帽子。”

相思瞄了眼四周众人，凑到齐王耳边，低声道：“我要是说顾渊方才根本就没有施法，都是在耍你们，你信不信？”

淮戎愣怔了一瞬，讥笑道：“信。”

相思瞠目结舌。

淮戎低声道：“所以，方才你和顾渊在聊什么？”

这话题又绕回来了。

相思叹了口气，道：“顾渊说他不信世上有神鬼，还不信我听见了龙吟，直说我听见龙吟是因为心生妄念。”

淮戎垂眸思索了一会儿，下意识回头望了眼越离越远的祭坛。

高高的祭坛之上，一条石龙蜿蜒盘桓，龙头在顶端处俯视众生，威严骇人。风沙一过，石龙都在漫天黄沙中模糊起来。

“旁人说是妄念，你就信是妄念了？”淮戎哂笑道。

相思微微发怔，默然不语。

“方才，你身上的龙纹躁动，这不假吧。”淮戎低声道。

“不假。”相思道。

这次语气很坚定。

“这就足够了。”淮戎嘴角微微勾起，倏然策马往队伍的前首奔去。

相思看到齐王奔到了成帝身后，也不知低声与成帝说了什么，成帝突然朗声大笑，下令犒劳众人。

相思若有所思，下意识将手放到了腰侧处。

众人回了楚王府。

方才严肃噤声，如今却是莺歌燕舞。

厅堂里只有成帝、楚王，还有几个国公并世子。别的人身份太低，没资格出席这种场合。至于齐王，回府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离开了宴席。

曲子悠扬婉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变得**起来，仿佛一个青涩懵懂的少女突然悟到了情欲之快乐。

相思眉梢一挑，总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要发生。

厅堂的几扇门扉都洞开着，在天光中晕开了一片光辉，仿佛屋外都是亮堂堂、白茫茫的一片。

相思轻摇折扇，瞧见一片白光中，忽然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先是一个小点，渐渐有了轮廓，继而逐渐清晰。

这人一身鹅黄衣衫，连发带都是同色的，以袖掩面，步履轻盈。他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曲子的节点上，将那躁动压抑的情欲都踩压下去，让人想要勃发都被迫压制，反而情潮越发浓烈，一发不可收拾，可又无处宣泄，只能被一次又一次踩于脚下，甘于匍匐，却又不愿匍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