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她乃是相家家主,爹爹也是曾经的相家家主,难道竟是不管这一身责任,只顾自家安危,说放弃就放弃了吗?
相玉烟见闺女似乎懵了,解释道:“这事我与你娘也商量过了,一来,你以女子身份担任家主之位,罪犯欺君,随时有杀头之祸。
“二来,你娘也不适应这上京生活,这些年来,过得多有违心。
“三来,我现在身份委实尴尬,若是处理不当,只怕会招来灭门之祸。到时,别说难以保全你们母女两人,只怕……连整个相家都保不住。
“总而言之,上京于咱们家而言,委实不是栖居之所,不若趁早离开。如此,对相家、对咱们仨,都好。”
相玉烟不缓不慢地解释完这些后,便静静看着自家闺女。
他只是有这想法,但到底能不能实行,还得看女儿的意见。
若是阿嫄不愿意离开,他与娘子自然也不会独善其身,当然会留在上京与阿嫄同进退。
姜无念也紧张地瞧着自家闺女。
其实,今日,玉烟与她商量这事的时候,她的惊讶绝对不亚于阿嫄。
她知相玉烟身为相家家主,肩负重任,纵使平日里看似吊儿郎当,其实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责任。
这样的人,又怎会提出放弃相家的一切,远走他乡?
但震惊之后,便是慢慢恢复冷静,细细思量……
如今,家中遭此离奇变故,玉烟提出急流勇退的建议来……
虽说意料之外,但也算是情理之中。
重重考虑上心头,最后,他们一家三口离开上京,才是保全家族的万全之策,当然,同时也能保全他们一家三口。
姜无念想着今日与丈夫相谈的光景,不禁怅然。
相玉烟说,他早年想着相家荣辱,从未想过放弃相家家主身份随她留在南楚。
却不料,她会抛弃一切追随他到北燕。
他有愧。
这些年,每每想起这事,他便心中有愧。
相玉烟还说,昔年战场相见,他便知她是天上的雄鹰,不是圈养的贵鸟,不该受拘束。
半生蹉跎,他欠她太多。
曾经,是她追随于他。
如今,换他来追随她。
姜无念在心里低低笑了一声,不知是感动,还是自嘲。
其实,相玉烟放不下家族荣辱,她姜无念又何尝放得下南楚宗室?
想她身为南楚骁王,战功赫赫,又怎会简简单单就为了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而随外族男子私奔?
她出逃,爱情只是顺带,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皇室纷争。
想到此处,姜无念眼神暗了下去,也不知,这些年,皇姐可还怨她一走了之?
她正黯然神伤,冷不防听自家闺女问道:“若咱们一家都走了,相家怎么办?”
相玉烟面容微冷,道:“相府纵使人才凋敝,也不至于连个家主都选不出来。那么多族人挤破脑袋想来挣这个位置,咱们不妨让给他们。”
他不在的这些年,他的大哥相玉尘曾对阿嫄下毒手,其他族人也对阿嫄的家主之位虎视眈眈,不管是嫡系还是旁支,都铆足劲儿出损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