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贤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吞吞吐吐地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相思总算听清了,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先前,杨名说淮戎在风来楼胡天黑地,她尚且可以当做是风言风语。可郭贤作为淮戎心腹竟也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不得不让她多想。
“带我去见殿下。”相思道。
郭贤为难道:“要不……改天吧?”
相思柳眉倒竖,怒而不语。
郭贤浑身一个激灵,颤声道:“殿下刚、刚好像……又去风来楼了……”
相思一听风来楼这三字这怒火中烧,足尖一点,运起轻功便走了。
柳巷,风来楼。
粉墙鸳瓦,朱户兽环。
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的豪门大院。
房檐掩映在高高的槐树之后,大门前是一簇瘦瘦的青竹。
貌似风雅。
但来这儿的人都知道,这风雅之后是怎样的淫·靡不堪。
老鸨在雅间里和几个健壮的护院打马吊,指甲上的丹蔻被一张张牌衬得格外艳丽,她一手看牌,一手捏着个银枪水烟袋,朱唇微微勾起便是满屋的风情。
“呵,我胡了。”老鸨笑道。
西边那位护院笑道:“截胡。”
老鸨吸了口烟,笑骂道:“这都什么破牌?!薛娆那小蹄子走了后,我这运气就没好过。”
几年前,暖阳阁的老板箫箬竹为薛娆赎了身,两人成亲那天,惊动了整个上京城。
呵,京城第一小倌馆的老板与京城第一青楼的花魁成亲,多猎奇。
向来是恩客与女支子的事儿。
还从未听说过当兔儿的和当鸡的走到一起的。
真是神奇。
呸!
老鸨啐了一口,真是晦气。
本以为是棵摇钱树,结果就是个猪油蒙了心的贱蹄子!
男人靠得住吗?!
成什么亲?!
老鸨狠狠吸了一口烟,一推面前的牌,皱眉道:“我不打了!”
东边这位护院忙起身来给她揉肩,笑道:“你又何必动气,都是打着玩儿嘛。”
老鸨哼了一声,勾唇笑道:“我怎会生你们的气,我是气薛娆那个小贱人!老娘我花了那么多银子栽培她,她竟然转身就跟箫箬竹跑了!”
众人心道:当年,老鸨给薛娆开出天价的赎身费,上京的贵族子弟都望而却步,箫箬竹却是大大方方地给了,不仅给,还给所有人发大红包,说他家娘子薛娆本就是无价之宝,再多银子都使得。
这老鸨没少拿钱啊,现在这么闹,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几个护院这么想,但却不敢说,钱袋子还捏在人家手上呢,怎么硬气得起来。
恰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厮快步走了进来,俯身在老鸨耳边道:“老板,国公爷来了。”
老鸨眼睛一亮,道:“可是相家的那位大官人?”
“正是。”小厮笑着点头道。
老鸨连忙站了起来,脸上的戾气烟消云散,款摆腰肢,笑盈盈地走了出去。
“真是个骚娘们。”正北方的那个护院哂笑道。
东边的护院嗤笑道:“小声点,别连累了哥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