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悄悄瞄了眼成帝的小动作,低下头偷笑了一下。她小小佩服了一下自己日益炉火纯青的演技,面上又恢复了一副随时可以撞墙自杀明志的忠肝义胆模样。
成帝果然被她唬得不行,惊道:“爱卿这话何意?”
相思酝酿好了感情,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摆出一副大义凛然但又饱受误解的烈士表情来,郑重又凄楚地道:“兹事重大,臣……不敢妄言。”
成帝被吊足了胃口,袖袍一振,厉声道:“恕你无罪!”赶紧说!
有道是演戏也要适可而止,相思见好就收,当即收敛了形容,正色道:“实不相瞒,臣这次离京,其实是为了求证一事!”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成帝听得抓心挠肺,也不想着什么打压四大家族了,背着双手在原地转了个圈,厉声道:“恕你无罪!继续说!”
相思一脸严肃地道:“经臣四处查访,终于确认了——楚王在莲华山暗养重兵。”
终于说出来了。
五年前,从箫箬竹口中得知楚王在莲华山养兵,她与淮戎就想着告知成帝了,但一来拿不出证据,二来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这等来等去,总算让她等来了这么一个机会……
……
成帝惊诧不已,虎目圆瞪,大喝道:“一派胡言!”
相思不紧不慢地从袖袍中抽出一封信件,双手举过头顶呈给成帝,毕恭毕敬道:“这是齐王殿下托臣转交给陛下的密信,还请皇上过目。”
这信是她回京之前,特意交代淮戎写的——毕竟成帝只信得过自己这个侄子。
果不其然,成帝惊得魂不附体,一把夺过信笺,一目十行扫过,顿时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站不住。
“二哥啊,二哥!你怎能如此对待朕!”成帝一拳头砸在了宝座的扶手上。
相思瘆得慌,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疼。
成帝光顾着发脾气、发牢骚去了,也没有免相思的礼,相思便只能跪在地上,眼巴巴地瞅着成帝从癫狂到冷静,再从冷静到狂怒,又从狂怒到镇静。
最后,成帝终于从痛苦中醒过神来,免了相思的礼,还和蔼亲切地对相思表示关心,并给予了鼓励。
“朕的天下靠的就是你这般的忠臣啊!”成帝双目含泪,“先前,是朕误解你了!”原来私自离京,是冒着生命危险调查楚王谋反的事!
相思也是泪眼汪汪:“臣不怕万人唾骂,只怕皇上也错解臣啊!”
话完,君臣两人差点抱头痛哭。
站在鎏金柱子旁的总领大太监偷偷打了个哈欠,皇上也真是太会演戏了,那句“朕的天下靠的就是你这般的忠臣啊”几乎对着每一位五品以上的大臣都说过一次,还每次都情感丰沛,差点真掉出几滴龙泪来。
只不过,这么多回了……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和皇上演技旗鼓相当的大臣!
竟然还能泪眼朦胧和皇上瞎唱和这么久,也真是厉害!
不愧是和齐王都能攀上一腿的陈国公啊!
总领大太监摇摇头,悄悄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