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

路过的泠落在此不经意间目睹了一场欺凌。

一群十几岁的小乞丐对另一个小乞丐拳打脚踢，他们看着也不过同龄而已。

被打的小乞丐蜷缩在墙角，没有反抗，也不敢出声，这些人打完之后还抢走了人家碗里乞讨得来的三个铜板。

带待这群人走后，被欺负的小乞丐还抱头蜷缩在墙角，久久未动。

其实这样的欺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即便是乞丐，也是存在弱肉强食。

见此，泠落不由心一软，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在街口的铺子里买了五个包子，然后来到小乞丐的面前。

眼前的这个乞丐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这些都是被打时留下来的皮外伤，虽不致命，可也伤的不轻。

常年的缺餐少食已让他骨瘦如柴，面色枯黄，个子更是比平常孩子矮了许多。

“疼不疼？”

泠落蹲下，将手里的包子放到他面前，轻声开口。

小乞丐闻声一抖，向后面缩了缩，然后才抬起头，怯生生的看向泠落。

泠落怕吓着他，将语气放轻，浅笑着。

“先把东西吃了吧。”

小乞丐望向泠落手中还冒着热气的包子，饿得他咽了咽口水，可并没有伸手。

“吃吧。”

泠落再次鼓励，小乞丐看着泠落满是善意的眸子，见她并无恶意，这才去抢，一手两个，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已经五天没吃顿像样的好饭了，一直在垃圾里寻食，那三个铜板是今早碰到好心人给的。

“你慢点，若是不够，我再去买……”

泠落看着他狼吞虎咽有些心酸，她从未在临安城中见过乞丐，也没有关注在意过这些人的生活状况。

在临安，那些王孙贵族出没的繁华地段并没有乞丐的身影，因为曾颁布了明确的限乞令。

他们乞讨的活动范围极为有限，原来繁华都是表面，安居乐业只是自欺欺人的一叶障目罢了。

泠落手里的包子很快就被小乞丐吃完了，轻声问道。

“还吃吗？”

小乞丐摇头，笑着看向泠落。

“谢谢姐姐。”

泠落拿出一锭银子给他，谨慎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

“你能帮我找一套你们穿的衣服吗？”

小乞丐闻言一愣，并没有多问，随即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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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落躲在无人的角落，让小乞丐帮忙守着，换好衣服后，又蹲在地上用手抹了把泥全涂在裸露的肌肤上了。

脸上、手上、脖子上、脚腕上，任何死角泠落都没放过。

小乞丐看着大变样的泠落，明显一惊，此时的泠落和平常的乞丐并未有任何不同，只是那双眸子不像，太亮了。

“姐姐要去哪？”

“出城。”

泠落倒没有隐瞒，对着面前的这个孩子直言不讳，这来自莫名的信任。

可是他毕竟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乞讨的生活教给了他太多的事情。

他一下就想到城门口对出城人口的严格审查以及画像中那个女人的身份，很快就猜出了泠落是谁。

“姐姐我带你出城。”

少年眼神坚定地看着泠落，身侧的拳头紧握，他要护送王妃安全出城。

对于政治他一律不懂，搜查璃王妃的原因也是一概不知，可他知道，璃王妃是好人。

大街小巷里都在流传着璃王妃的故事，不光是那些风流韵事，还有她的功绩。

泠落闻言看向他，小乞丐眼中的坚定似乎触动了泠落，但是她不能答应，她的逃亡不能连累无辜的人。

“你乖，城中安全。”

泠落微低下头，看着这个刚到她胸口的孩子，没有任何嫌弃地摸了摸少年乱糟糟的头发，上面还有几根杂草。

“我自己一个人出去就好，你不必担心。”

“我要送你出去，我知道你的身份……”

少年没有收下，低下头，不敢看着泠落。

“……”

泠落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这么聪明，还没开口，听他继续道。

“王爷是大英雄，王妃也是好人……”

泠落闻言笑了笑，眼中氤氲着泪，轻轻抱住少年。

“对……我就是璃王妃……我要逃出城去，请你帮我保守秘密。”

临安城门

城内的人排了长长的出城队伍，等待着守城士兵的检查，城外也是如此。

其实出入城的人并不算多，只是检查的速度太慢了，这才会排这么长的队伍。

只见这队伍里有两个蓬头垢面、身材瘦小的乞丐，前后的人都刻意和他们保持距离。

没有人不嫌弃他们的身份，更是厌恶他们身上臭烘烘的味道和肮脏褴褛的衣服。

等到查到泠落和少年这里，守城士兵嫌弃地皱起眉头，向后退了一步，抱怨一句。

“破乞丐没事出什么城，快滚！”

乞讨在哪里不行？还非要出城。本来就需要检查的人就多，乞丐还在这捣乱。

说完，他就伸脚踹向站在前面的少年，泠落向前一扑，完全替他挡住了这一脚。

即便是抱着人，泠落还是被踹开好几米，倒在地上，疼得她咬牙皱眉，只能在心里默骂：我靠！

少年见泠落倒在地上，心里一急，赶紧扶她。

“姐姐……”

“姐姐？”

本打算放他们出城的守城士兵上前一步，打开了手里的画像，看向泠落满是污渍而雌雄莫辨的脸。

泠落听到这声“姐姐”，她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心里紧张却并没有回头，借着少年的手站了起来。

刚才这名守城士兵刚想扣下泠落，让她洗个脸再过来，在这紧急时刻，另一名守城士兵上前将他拉住。

“你干嘛去？这女乞儿肯定不是，你也不看看画像上的人是什么身份？堂堂王妃若是乔装成乞丐，又怎么会甘心被你踹了一脚……”

士兵乙的话倒是让他一惊，一下就没了心思，这乞丐若真的是王妃，那他刚才那一脚足以要了自己的命。

不管她是不是王妃都不能再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没有必要拿自己的命来冒险。

士兵甲瞪着眼睛，语气恶劣地对着乞丐二人骂道。

“还不快滚，别挡着老子在这查人！”

少年扶着泠落赶紧走，可泠落的腿一迈步就疼，她离开的背影有些瘸。

以前她每次出入城的时候这些官兵是一副和善谄媚的嘴脸，如今面对这些乞丐百姓的时候又是另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这个人间真是世故的让人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