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嗊辰,你来这里做甚”?我偏头看着南嗊辰问道,眼神探寻,莫非你也是来这里见识见识,准备喝花酒的?
南嗊辰将茶推到无痕面前,很难得,这次他没有先推给我,青芷与秦安进屋落座,一桌五人,南嗊辰缓缓开口道“那金大人的娘,就是今夜见到的那位,原是薛夫人的媷娘,薛夫人从小跟着媷娘长大,感情胜似亲生,后来嫁到薛家,也一直是跟着薛夫人的,金柳赫便也从小跟着薛夫人知书识字,二人以姐弟相称,后来薛家遭遇变故,金柳赫虽然积极救援,但他人微力薄,几乎没有起什么水花,他也曾派人找寻过二位,但最后都无疾而终。”
“这不是他做恶的理由”!无痕轻声开口,话里听不出悲喜。
“我要说的是后面,这金大人后来考取功名,只要了这橙州小小官当,他巴结胡大人,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些都是出自胡大人之手,胡大人栽在他手上的一点大概就是贪污,金大人从来不贪污,因为他怕落人口舌,但他敢经营地下赌场以此来谋取暴利,因为这些一旦开始查,只能查到胡大人头上,贪污一但查获,只能查到自己,所以他很谨慎,你们可知,他将谋取来的钱财都用在了什么地方?”南嗊辰将茶杯放下,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所有人回过神看着他,他才慢慢开口道“他将所有的钱财都用在寻找二位身上了”。
我惊讶回头看无痕与秦安,秦安的表情微惊讶,但很快镇定下来道“若是用心,只怕不会这般难找”!无痕则是面无表情的坐着,他伸手转一下茶杯道“只怕是有心人浪费了他的一片苦心”。
“没错,金大人从小聪慧,与薛夫人感情甚好,不想却遭此变故,他一生最信任的人便是薛夫人与薛大人,所以薛大人信任的人,他自然也是坚信不疑的,所以,他将所有的钱财都投进了无底洞,他需要钱,大量的钱,所以他向橙州人民下手,以此来让胡大人背锅!”南嗊辰用平缓的语气说完,面上也是淡然处之,我深吸一口气,闭一闭酸涩的眼睛,这中间原来还有许多弯弯绕绕。
“无痕,秦安,我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你们,是不想隐瞒你们任何事,其中很多细节,待找到金大人,你们可去问知一二”。
“金家那丫头,为何会叫无痕哥哥?”我奇的问道,南嗊辰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无痕有些无奈,他肯定,他们是没有见过的,可是为何偏偏就叫了哥哥呢!
我看着无痕与秦安,有些感触的想,这大概就是所有人都知道薛将军有两位公子流落在外,就只有这两位当事人不知道而已!
我本来以为只是一次单纯的抓人,未曾想,竟又牵涉出这背后的故事。
“王爷,我问一下,那金大人信任的所谓何人”?秦安眼神茵郁,白皙的皮肤因为怒气而显得通红,南嗊辰好半天才道“现在那人还不能动,有一天,我会亲手将他交到你手上任凭你处置,你可能答应?”
秦安咬咬牙,最后道“我答应你”!
“他姓钟”。
后半夜实在是太困,我眯着眼睛摇头晃耳,南嗊辰说那金大人一定会出现在此处,我看都快要五更天了,这金大人还不见踪影,没一会儿,我便躺倒在南嗊辰的怀里!
无痕与秦安带了人守在那日我们进来的房间里,不知道金大人一出来,首先看到的便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孩子,心里会作何感触,左不过一个造化弄人!
贾风澜与沈言守在金府入口处,若是金大人返回金府,也讨不到便宜,荆芥先行回了府,带了人守在后院的密道口,这橙州的地道,已经被黎阳翻找得透透的,这金大人挿翅难逃!
五更天没过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我一瞬惊醒坐直身子,南嗊辰将书放下无奈的看着我道“我不会丢下你的”。
我瘪瘪嘴,接过他递过来的茶边喝边听黎阳的汇报!茶是热的,定是刚刚南嗊辰让人送来的,这么喝下去,身子舒服许多。
金大人已经抓到,黎阳问南嗊辰如何处置,南嗊辰挥挥手道“先押会牢里,让无痕与秦安见他一面,或许,能了却他一桩心事”!
“是,王爷”。黎阳退出去,我眨巴眨巴综睛道“既然不用我们出力,为何不回家睡觉要守在这里”?
“只有人在现场,才能掌握住所有人,可能没有一丁点差池”。南嗊辰起身理理衣服道“王妃,过来扶本王回家”!
“妾身遵命”。我像模像样的行礼,然后拉着他出门,敲响睡在一旁青芷的门,几人踩着初生滇潾阳回家,冬日的早晨,虽然有太阳,但是极冷,通红滇潾阳将几人疲惫的影子拉得老长,虽各怀心事,但我们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这一点,会直至永远!
回府后,我睡得天昏地暗,连小九也跟着我睡到晌午,琉璃在门外禀告有人从都城来时,我才迷迷糊糊起床,南嗊辰不在,我披衣起床,让琉璃进来。
“娘娘”!
“王爷呢,怎么又不在了?”我打着哈哈问琉璃。
“王爷去军营了,昨夜金大人被抓,军营里有人闹事,王爷去处理,娘娘,都城有急报”。
“急报”?我出门看到跪在地上的是南嗊恩身旁的小宦官福禄,急忙将他扶起道“就你来啦?南嗊恩呢”?然后才发现他眼圈红得不成样子,心一沉问道“福禄,怎么回事”?
“娘娘,太子殿下,薨了”。说完福禄跪在地上哭得直不起身,我先是扯开一点嘴巴,然后努力笑着说“是不是南嗊恩叫你骗的我?是不是他明天就能到这里了,叫你先来哄骗我的对不对?”摇摇头,惊恐的倒退两步,张张嘴想质问福禄是骗子,却发现已经出不了声音,只有眼泪噗嗤嗤的掉下来,琉璃赶紧扶着我,由于身子软无力,我跪坐在地方,伸手拽住福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到正常道“你说,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娘娘”!福禄将手里的盒子盛过头顶,四四方方,我不敢伸手去接,福禄就这般高举着盒子匍匐在地上,我看着那盒子,只恨不得此时是做梦,是幻境,是玩笑。
可我手被自己扣得生疼,都是真的,微微颤颤的伸手接过盒子,仿佛有千斤重一般,我将盒子抱在怀里,终究还是哭出声。
南嗊辰回来时已经是一天后,大概他也是听到了消息,匆匆赶回来的,见他抬腿跨进门槛的一瞬,我身上终于回来些暖意。
他跨进屋一瞬将我抱进怀里,无话,但我们彼此都懂,深深拥抱,南嗊恩对我们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人,他一直用心良苦栽培的人,最终却死在这太平盛世,真是何等讽刺!
太子薨,天下尽哀之,摘冠纬,着素服,东升服孝三载整,我坐在马车里,看着都城街道上的人们穿着素服,没有话语,到处白茫茫一片,仿佛一座死城!
都是真的,一路行来,我抱着都是假的的理由被粉碎,南嗊恩,真的永远都不会再叫我皇婶婶,也不会跟我说,你要跟紧皇叔,他能护你。
我伸手嫫嫫额头,南嗊恩那时说,想要打得重一些,这样,你就能记我一辈子了,画面一帧帧的在脑海里闪过,他笑,他哭,他闹,所有的一却都化成了烟,再也抓不到,寻不回了。
南嗊辰将我揽住轻柔的说道“别哭,眼睛会疼的”。我抱着南嗊辰,想着他大概比我还难过吧,毕竟,南嗊恩是他的亲侄子,我这般,只会让南嗊辰更煎熬而已呀!
回到王府,已是子时,天空毫无征兆的开始飘雪,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下,柔软的砸在人身上,很凉,我站在当初爬过的那颗树前,努力闭上眼睛,然后转身回屋。
秋姐将院子拾落得干净整洁,我抱着小九坐在火炉旁,有些心不在焉,小九抬手捧着我的脸道“娘亲”。话还有些不稳,釢声釢气的,我将头抵在他头上,他仿佛知道一般,不在吵闹,抱着我的脸就是吧唧一口。
夜深,小九睡熟,我却半点睡意,肥仔扭着芘股挨着我坐下,我伸手拍拍它的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让我有一丝安慰!
如此不真实,这个冬季,格外冷,未曾想,再次回都城,我竟是为服孝而来,雪下得极大,虽然已经停了,但院子里还是落满厚厚一层,我紧了紧手,多大的雪,也无法将真相隐藏,我绝不信南嗊恩无病无灾就这般死去。
看着时辰稍晚,我起身去厨房看了汤,然后抱着大氅站在门口等南嗊辰回来,不一会儿,南嗊辰的马车出现在街口,我下台阶站在马车身侧,南嗊辰疲倦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我暗自嗅澺,将大氅披在他身上道“你先回院子,我去抬了汤就过来!”
南嗊辰拉着我进府门,伸手捏捏眉心,我让黎阳带他下去,转身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