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牙尖嘴利,毫不客气地怼苏陈氏:“奶,你可真是老糊涂了,以后这种话还是千万别再骂了,骂到自个儿,不是让人笑话么?”
苏陈氏气得脸色难看:“呸,谁敢笑话老娘,你个小……”
不等她码出来,如意扬高了声音:“奶,你是聋了么!笑话你的人多了去了,现在全村的人都在看苏家笑话呢!我看啊,也就爷和奶病在家不出门,所以不知道吧?”
“我劝爷还是好好问问二叔和二婶儿,昨天在我家都发生了什么事的好。”
“否则过两日,村长带村民围了老苏家讨要交代,爷和奶要是答不上话,那多丢人?”
“说实在的,办不办丧事的,我们是不在意。反正这么多年有没有我爹在,我们娘几个都这样活过来了。”
“可若是不办丧事,激怒了村里人,把老苏家所有人都驱逐出桃花村的时候……”
“爷可千万别怪我没提醒你。”
如意说着,淡淡地瞟了一眼苏锦华:“二叔,我看你还是好好劝劝爷和奶吧,他们年纪大了,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之余头脑不清楚,一时想不开也情有可原。”
“可我相信二叔是明白人,定能分清轻重。二叔若劝好爷奶,可来家知会我们一声。”
说完,她拉着弟妹迈出了那道高高的门槛。
李凤霞犹豫了一下,也跟在后面出了门。
身后传来苏旺家恼火地叫住苏锦华,大声逼问喝斥的声音。
如意脚步没停,也没有仔细去听。
全村都知道的事,老苏家的人想耍花招,也是瞒不住的。
她一开始就没打算浪费口舌好言好语的说服他们,当然,在苏家,她的话也没人会听就是了。
不过,她劝说不通,自然有大把的人帮她,逼老苏家的人做这个决定。
所以,她今天过来,其实只是来通知他们一声。
走个过场而已。
“站住!”
如意等人才出了正房,就被人拦在了院子里。
如意停步,瞥了眼牛高马大横挡在他们面前的陈春花:“二婶儿拦住我们的去路是想做什么,报上次被打之仇么?”
她轻飘飘的问话把陈春花气得差点跳起来:“小贱人,你打伤我两个儿子,还想就这样走了么?”
陈春花恶毒的眼神剜着如意母女,把李凤霞吓得脸色微微发白。
她双眼泛红,牙齿都磨得咯咯作响:“苏如意,你可真是狠啊,刘大夫说了,金宝的手腕腕骨断了,就算接好以后也不能再提重物,干重活。”
“银宝也被你踹得伤了脏腑,养好之后也会留下体弱的病根儿。”
“金宝银宝只是孩子,他们还是你的亲堂弟,你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你让他们以后该怎么办?”
“苏如意,你不还我两个活蹦乱跳的儿子,今天别想走出我家大门!”
陈春花心里恨啊!
刚刚金宝叫得厉害,她这才让孙素梅喊了刘大夫来,不然,也不会知道两个儿子居然伤得这么重。
想到之前她还打了金宝一巴掌,她心里就恨不得将如意这个罪魁祸首劈成碎块。
“我打伤了你儿子?有么?”如意却是忽地勾唇笑了,故意做出一脸迷茫的模样:“二婶儿莫不是魔怔了,我何时打你两个儿子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你还敢不承认?”陈春花听了她的话,当真是气得浑身发抖。
她睁大眼睛恨恨盯着如意:“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你娘你弟妹,孙素梅,苏如冰,还有雪儿,我和你二叔,我们都亲眼看到,这么多人都亲眼看到,你以为你能赖得掉?”
她伸手一指,数出一大串的名字。
偏房里,还能隐隐听到苏金宝传来出的惨叫和哭声。
苏如冰和孙素梅两个手里拿着盆子帕子,打了热水似乎要进去帮忙。
被陈春花突然一指,都呆呆地愣在当场。
“是么?”如意声音很淡,她眼眸一转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李凤霞身上:“娘,你有看到女儿打金宝银宝了?石头,莲娣,你们可有看到?”
自然是看到了。
他们可都看得真真儿的啊!
可这话能说么?
母子三人被问得面面相觑。
石头仰头看着目光沉静的如意,突的出声道:“我没看到,二婶儿你别诬蔑我大姐。我大姐根本就没打苏金宝苏银宝,谁知道他们俩怎么受的伤啊,你们别想赖在我大姐身上。”
如意满意的点头又问:“莲儿,你呢?”
苏莲娣摇头,声音弱弱的道:“我也没看到,姐没打过人,二、二婶儿你可能是看错了,金宝和银宝不是我姐伤的。或、或者是他们在哪儿玩儿的时候不小心摔、摔伤的吧?”
“你,你们!”陈春花气得说不出话来。
如意目光落在李凤霞身上。
李凤霞怔怔地看了如意半晌,脑子里无意识地浮现出先前发生的事。
想起苏锦华夫妻对自己的行为拒不承认,她咬了咬牙,嗫嚅着说道:“二弟妹,我的确没有看到如意动手打人,你可能真的看错了。”
母子三人被欺压惯了,也从来不会对人谎撒,头一次撒谎,心里有多紧张,只看他们的神情也可知晓。
可再紧张,维护如意的话还是说了。
从声音小到几不可闻,到音量越来越大。
从声如拔弦狠颤,到后来说得顺溜平稳,越来越顺畅。
有些话看着难以说出口,可等说出口才会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正如她们被欺压成习惯的隐忍,总觉得反抗很难也不敢。可真正做了以后才会觉得,其实这根本不难,反而感觉还挺爽。
尤其是看到欺负自己的人被气得暴跳如雷时。
那爽劲儿更加翻倍。
至少石头和莲娣是这样,两个小家伙说完躲在如意身边,两双黑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是有解气还有兴奋。
“苏如意!”陈春花怒喊着这个名字,一字一顿,似要将这几个字都嚼得稀巴烂:“你有种打我儿子,却没种承认?你不是厉害得很,你不是横得很?这会儿怎么当成缩头乌龟,变成怂货了?”
陈春花怎么都没想到,不止苏如意那个小贱人变了,就连李凤霞还有两个小的居然也敢当众撒谎抵赖了。
他们大房这是想要反天了么?
“二婶儿这话说得真好笑,我是女子哪里来的种?有种的都是男人吧?是我做的我当然认,不是我做的,我总不能因为不想当乌龟怂货就承认呀?那我不成傻子了么?”
如意说得一本正经,杏眼却泛着明亮的光。
呵,拿话来激她?
她看起来像不长脑子的暴龙,会受激将法么?
唔,谁气谁还不一定呢!
看看,陈春花现在不久被气得七窍生烟了么!
气吧气吧,最好气死这黑心泼妇。
敢打石头莲儿的主意,她就敢废了陈春花的两个命根子儿子,她可不像二房的两口子,只敢像阴沟的臭虫,做那种阴私下流卑鄙无耻的勾当。
她就算打,也当着二房的面打。
她倒要看看,她打了,二房的人又能拿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