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点落在宽道上,左右张望。
丁老板起身朝她招手:“阿妹,这边!”
大夫人奔过来,看到矮坡后挤得密密麻麻的人,怔了一下:“大哥……”
“这是楼大人,这是俞大公子,你都见过的。”
大夫人恢复平静,向他们点点头:“失礼了。”
楼晏还好,俞慎之心中波涛汹涌。
池大夫人他见过几次,只记得是个安静柔弱的妇人,没想到……
内宅后院,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啊?
“找到池小姐了吗?”丁老板问。
“找到了。”大夫人说,“你们放心,她现在很安全。”
楼晏吐出一口气。
猜到动手的是康王府,他就知道池韫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得到确定消息之前,难免提着心。
现在确定了,他终于可以放手施为了。
“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笑道:“我其实替她传话来的。”
……
一刻钟前,大夫人问:“你想做什么?”
池韫小声道:“夫人可知道,抓我来的是什么人,目的为何?”
大夫人默了默,回答:“这伙人的行事风格,我很熟悉,如无意外,应该是老对手了。”
池韫笑了笑:“夫人果然在做那件事。”
听得这句,大夫人忍不住瞪眼:“你知道?”
池韫摆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回到正题。夫人既然知道动手的是谁,想必能够理解,他们不会伤害我。”
大夫人不赞同:“他们是不会伤害你的性命,但不代表不会做别的事。”
“是。”池韫顺从地应道,“他们大费周章地抓我过来,当然有所图。要说杀人的话,我没重要到那个程度,而且这么做会激怒大长公主。既然不想杀人,还能对我做什么呢?我想,北襄太妃最近常去朝芳宫,可能让他们误会了一些事。”
大夫人看了眼外头,催促:“你快说,被人发现就不妙了。”
池韫点点头,直接说出缘由:“他们想破坏大长公主与北襄的结盟,所以想叫我无法和楼晏议亲。”
大夫人急了:“那你还不跟我走?”
池韫安抚:“夫人别急,这件事如果让我来安排,会把人留两天再说,等我失踪的消息传遍京城,那时候出手,就能造成舆论大势,顺理成章破坏掉这门婚事。”
“那我们要怎么做?瞒住你失踪的消息?”
池韫笑眯眯:“不,恰恰相反,我们要推动这件事,好让他们提前出手。”
她压低声音,在大夫人耳边细说。
大夫人将信将疑,想到这丫头在朝芳宫干的那些事,咬咬牙,听从了。
“好。你们再等一会儿,我很快带人来。”
门重新关上。
大夫人将两个守卫扶起来,摆出靠门的姿势,然后动作飞快地拂过他们的穴道。
那两人睁开眼,迷糊间看到大夫人作势推门,喊了出来:“来人,有刺客!”
说着,抬手向大夫人抓来。
大夫人慌忙往后退去,身影灵活地在屋舍间穿梭,很快消失不见了。
别的守卫过来了。
为首的络腮胡,正是抓池韫来的蒙面人。
他沉声问:“人质呢?”
守卫推开门,看到惊讶望着自己的主仆俩,回身禀道:“人质安全。”
络腮胡点点头:“看好了!”
他在院门等了会儿,去追人的守卫回来了。
“那女人轻功太好了,没追到。”
络腮胡神情凝重。
手下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低声问:“大当家,现在怎么办?换地方吗?”
络腮胡摇摇头:“来不及了,已经被发现,换地方太显眼,恐怕半途就会有人来劫。”踌躇片刻,他下了决心,“马上传信给主子,计划要提前!”
……
丁老板听罢,露出惊讶的表情。
大夫人看着不对:“怎么了?”
丁老板指着楼晏:“楼大人已经这么做了,现在整个京城都在找人,连地皮都要翻过来了。”
大夫人半是惊讶,半是欣慰,最后感叹道:“这样都想到一处去了,她还真是没找错人。”
楼晏淡淡笑了笑,问道:“那庄子在什么地方?”
大夫人说了方位。
“那个地方,”楼晏慢慢道,“离那里倒是近……”
……
城门附近的茶摊上,大长公主阴着脸坐在那里,摆出随时等消息的样子。
北襄太妃大步走过来,灌了口茶,压低声音:“找了这么久,声势够大了。”
“民众反应如何?”
“都在说你小题大作,不过晚回家一会儿,就闹得这么大,谁知道在哪玩呢!”
大长公主松了口气:“这样就好。”
说她跋扈,说她荒唐,那就不会留意到池韫是真失踪了。
当然,想把这件事完全掩盖过去,还得尽快找到人。
“你家小子有消息吗?”
北襄太妃道:“可以确定,人已经被带出城了。他说有线索了,叫我们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吸引注意力。”
大长公主点点头,灌了口茶,然后起身,中气十足地朝侍卫们发火:“这样慢吞吞的,找到什么时候?动作快着些!要是小姐出了事,你们担得起吗?”
侍卫们挨了骂,查得越发严苛。
他们态度不好,被问的人当然也不愉快,心里更加不满。
这些贵人,可真是会折腾!
不过晚回家一会儿,至于闹这么大吗?
这时,一行车队驶了过来,眼见路被堵住,只得过来打招呼。
“公主殿下。”
大长公主听得声音,盯着那贵妇看了两眼:“你谁啊?”
那贵妇怯生生地,露出讨好的笑:“臣妇夫婿姓萧,禁军副统领……”
“哦……”大长公主知道了,“萧达的夫人啊!这都入夜了,你要出城吗?现在出去,今晚可回不来了!”
萧夫人硬着头皮:“庄子里有些事,比较急……”
大长公主满不在乎地摆手:“那就去呗!我又没不让你出城。”
“谢公主。”
侍卫们让开路,萧家的人向城门官递手令,一队车马,缓缓驶出去。
遮得严严实实的车厢里,传出含糊的声音:“阿娘,我们去哪……”
城门关上了。
大长公主面沉似水,冷声低喝:“原来打的这个主意,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