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二叔无奈放行,萧然等人则是大摇大摆地从建宁侯府出去。
等一上了马车,萧然立刻对着车夫说道,“去驿站!”
侯三公子连忙说道,“侯老爷在此,我们怎么能去驿站?还是去码头吧!”
他是个聪明人,当知道那个中年人是建宁侯的那一刻,其实已经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豪门大宅嘛,勾心斗角太多了,他又不是没见过。
既然建宁侯是萧然冒着风险从建宁侯府里面偷出来的,那若是此刻去驿站,等于还是没有逃出萧二叔的魔爪。
毕竟,这整个郴州城都是萧二叔的势力,只要不离开这里,随时都可能将人抓回去的。
萧然有些犹豫,“这……可你这次来不是要跟你心爱的姑娘提亲的吗?”
侯三公子嘿嘿一笑,“不过晚几日罢了,能碍什么事?再说,我已经让管家先行一步去了方家下帖子。方老爷心里知道了有这么一回事,想来也不会就在这几日将女儿嫁出去吧?”
他正色望着建宁侯,“我看老侯爷面色不好,还是先让老人家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为要。”
萧然十分感激,“多谢侯三哥了!”
他顿了顿,对着车夫说道,“去码头。”
他们的船停在了码头,船上一应俱全,设施齐备,比起驿站要豪华舒适许多。
萧然和侯三公子将老侯爷扶着上了船,安置好。
薛琬说道,“反正我们也要去找医圣,不如找到了之后,先让他帮老侯爷看看。”
她虽然略懂一些歧黄之术,但到底比不上正经大夫,顶多也就是辨毒的功夫强一点罢了。
可老侯爷,到底还是五脏六腑的病变,需要神医才能治好。
萧然点点头,转头对着侯三公子说道,“侯三哥,不如这样,你先留在这里,去方家提亲,将船借给我们,我们去找到医圣之后,再返回来接你一起回皇城如何?”
侯三公子想了想,点头说道,“也好。”
他此次出门并非单枪匹马,也带了不少随从。
就算萧然他们不回来了,他回转的时候走陆路也是一样的。
他说道,“未免出什么意外,不如你们找到医圣之后就直接回皇城吧,我自行回转便是。”
对于侯三公子如此为他们着想,萧然和薛琬都十分感激。
所谓真正的朋友,都是在患难之中方才见真情的。
薛琬悄悄地从怀中掏出两张大面额的银票,趁着人不注意塞到了侯三公子的怀中,“租个豪华舒适一点的马车,对自己好一点。这点钱是专门给你用来撑场面的,不要想着克扣着用到发明研究上去。”
她顿了顿,“等你平安回来,下一年的研究费用我会给你打过去的。”
侯三公子的眼睛亮了起来,“下一年的钱也要给我了?琬琬,你真是我的救星啊!”
研究太费钱了,上一次给的钱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但是也没有什么名堂。
他正愁手头没钱呢。
这不,连父亲母亲给的此次来江南摆阔充场面的银子都悄然抠了出来,想要继续投入。
没想到,薛琬这么善解人意。
不仅给了他零花钱,连下一年的研究费用也给他准备好了。
这才是真正的好金主,财神爷!
薛琬笑了起来,“钱,我有的是,只要是用于研究发明上头的,你别给我省着。一时半会出不来成果,你也别着急。这种事,要看长远的,不能目光太短浅。”
烧了钱,总是可以看到声响的,早一点晚一点罢了。
不论侯三公子做出来的东西是有商业价值,还是利国利民,对薛琬来说,都是好事。
侯三公子上岸之后,萧然便让船夫将船开走。
然后,他才和薛琬一道去了老侯爷的屋子。
老侯爷此刻已经靠在枕头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听到声响,这才又重新抬起头来,“然儿,你来了。”
萧然点点头,“祖父,为了您的安全,我已经叫人将船驶离郴州了。”
他指了指薛琬,“琬琬说,您的病说重也不算太重,若是我们能找到医圣,您就一定可以好!”
老侯爷有些惊讶,“琬琬?”
随即,他醒悟过来。
这小伙子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他是亲眼看着老李被弄成他的模样的。
既然如此,小伙子难道不能将自己易容一番?
薛琬笑着说道,“小女薛琬。我祖父薛公远,曾和老侯爷有过数面之缘。”
老侯爷恍然大悟,“原来是薛家的姑娘!你祖父和我,何止是数面之缘,我们幼年时曾在一处进学,也算是同窗好友。”
他叹口气说道,“只可惜,他英年早逝。”
大孙子带着老靖宁侯的孙女来江南救自己,这里头什么情分,自然都不必说了。
他再抬头看了一眼薛琬,只觉得这丫头就是男装也那么好看。
薛琬笑着说道,“老侯爷还请安心在这里静养,我虽然不才,没法医治您,但普通的调养还可以做到。这几日,就让我来照顾您吧!”
她顿了顿,“只要找到了医圣,您一定可以很快就好起来的。”
萧然点点头,“陛下说,千机司曾探查到医圣在延州府,延州距此不算太远,我们只要两日两夜的路程就可以到达。”
他笑着说道,“祖父,这几日您就好好休息吧!”
老侯爷叹口气说道,“其实,我哪里睡得着?”
他拉过萧然的手,“孩子,这几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说给祖父听听。”
萧然抿了抿唇,这些年来,他吃过的苦无数,从前也想要大声控诉一番的,可是真的见到了祖父之后,却又忽然不忍心教他知晓。
他淡淡一笑,“那日我被逼落悬崖,运气很好,掉在了一棵树上,我顺着树往里面爬,居然发现了一个山洞。我从山洞里走了出去,后来,我一路往北,去了皇城。再后来,我遇到了琬琬。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到了京兆府尹,投在程谨之大人的手下。又机缘巧合,成了陛下紫衣营的统领。”
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却是分外惊心。
老侯爷又何尝不懂?
他老泪纵横,“孩子,真是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