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钳着安娜的手腕,他冷冷发声,“你以为你不是蠢女人?你以为你比别人高贵多少?”
“呵,”他一声嗤笑,邪魅阴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你以为,我真会为你动心?刚才是你的初吻吧,就这么……献给我了?就是为了制造我非礼你的假象?”
“放手!”安娜怒道,又狠狠地加了一句,“你的手,很脏!”
这一句,就像一根针,刺中了维克托的手心,他蓦地缩回手,放开了安娜的手腕。
安娜拿眼角睨他,轻蔑鄙夷,她最后丢下一番话,字句扎心,“我不比别人高贵,我也只是一心一意喜欢一个人罢了,可即便我失败了,没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否则,我会觉得自己太低贱!”
说罢,骄傲的女孩,扬起了头,挺直了脊背,从天台上走了下去。
只留下公爵,形单影只,定在了当场。
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千百种都不能形容。
愤怒,受伤,失落,惆怅,还有留恋,渴望……
他原本灿亮的眸子失去了光彩,视线落在地上的礼服外套上,怔忪半晌,他弯腰,伸手,把礼服捡了起来。
尔后,他抬手,鼻尖抵着礼服内侧柔滑的衣料,那里面,还残留着女孩身上的清香。
他闭上双眼,雪白衬衫在寒风中鼓荡,骄傲的公爵,在纽城的顶端,留下了最落寞的剪影。
画面只定格了几秒。
忽然,他睁开眼睛,转身,急速朝二十九楼的宴会大厅奔去!
宴会厅里,宾客们四下议论纷纷。
安娜一身狼狈,从宴会厅外走进来,双眸泛红,面色惨淡。
她一路沉默着走到主桌的位置,拿起她的晚宴包,尔后她微微欠身,跟主桌的一众权贵颔首道歉,“对不起,发生了一些事,我得先走了!”
她一离开位置,众人目瞪口呆。
半晌,开始议论:
“发生了什么吗?”
“哎,”一位老年绅士摇了摇头,“年轻人,太冲动了!”
“不会吧,安娜小姐被公爵非礼了?不可能吧,公爵很有礼貌的!”
“呵,”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士讥讽,“维克托公爵在西班国的名声,一直就是这样的!发生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也是,”另一人同意,“像安娜小姐这么漂亮的女生,哪怕是公爵也是第一次见吧,猴急了!”
一位西班国的公使扶额,唉声叹气,“这……这……哎!”
这,实在太有损于西班国的形象了!
一国的形象,都被这位公爵玷污了!
怎么向国王交代?怎么向国民交代?
连带他们手底下的人,都觉得耻辱!
这么盛大的,透明度这么高的场合,这种丑闻很快就要传遍全球!
天呐,不敢想象后果……
“啊!”正惶恐着,公使的目光扫到了宴会厅的大门,忍不住惊叫一声。
维克托公爵竟然厚着脸皮,从宴会厅门外走了进来!
他可真不怕被千人指,万人骂啊!
真不怕非礼人家年轻姑娘的罪名,被坐实啊!
啊啊啊——
公使心里惨呼,可视线却没法子从公爵身上挪开。
只见维克托面带微笑,白衣飘飘,他一只手臂上搭着他那件黑色天鹅绒礼服外套,行姿依然那般优雅。
安娜正在朝外走,一看到他,便停下脚步,脸色倏地变成了煞白。
全场的宾客,哪怕之前还心有存疑的,现在也都全都明白过来,非礼哈佛女神的,就是维克托公爵!
顷刻间,全场雅雀无声,静得落针可闻。
只余公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哒,哒,哒”,他终于走到了安娜的面前,慢慢地展开他的礼服外套,轻柔地给她披在身上,遮住了她一身的狼狈不堪。
他还很细心地给她整理了一下领口,拢了拢衣角边,仿若他是她最温柔的情人。
安娜不由得怔愣住了。
维克托的这番举止,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本以为他会装作不知道她被欺负了,躲得远远的,或假惺惺地安慰两句;又或者极力向众人辩解,甚至,一盆脏水往她头上泼,她都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可现在,他柔情脉脉给她披衣服,这算什么?
若说是补救,不是太迟了吗?
反而让他洗刷不清他非礼的罪名!
疑惑惶然间,安娜一动不动,仿若变成了木头人。
便在此时,被千百道目光注视的公爵,突然跪了下去!
他右腿弯曲,左膝着地,半跪在大厅的红地毯上,然后,伸出他白皙修长的左手,拉起了安娜的右手。
他的另一只手放于胸前,抬起头,目光无比虔诚,缓缓开口,“我在这里,郑重地对安娜小姐说声抱歉。因为太喜欢你,所以刚才做了点冲动的事。不过你放心,我会负责到底!现在,我要跟所有人说,我爱慕安娜小姐,希望你能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成为哈瓦瑟家族第十四代公爵夫人!”
话落,回声依然响彻在大厅里,响彻在众人的耳边,“希望你能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成为哈瓦瑟家族第十四代公爵夫人——”
片刻,全场宾客一齐起身,“啪啪啪”开始鼓掌,晚宴大厅,一片欢腾!
舞台上,交响乐团也奏响了婚礼进行曲!
“嫁给他,嫁给他——”
许多人欢呼起来。
而被当场求婚的安娜,美丽的脸庞划过一丝仓皇,还有一丝,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