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惊雷响起,大雨顷刻而至,玄鹰从外扑来,在众人面前掠过,引起一阵惊呼,然后缓缓落在那个少年的肩上,鹰眼狠狠地望着对面的众人。
“是你们坏了规矩的。”白尘青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七人,虽然身上没有军服,但习惯早已暴露了他们,就是此刻他们的腰也没有弯下。
有人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少年,脸上满是惊惧,因为他见过这少年,就在医帐,上一次他受伤他的药是少年给他端来的,此刻这少年却带着玄鹰站在了这里。
“当年吴某与秦老将军定下规矩,我销金窟不得接纳军人赌博,此事的确是我们坏了规矩,吴某在此道歉。”
一道声音远远的从楼上传来,却未见人影。
“临娘,给贵客上茶。”
于是老板娘又扭着腰去提茶壶,倒了一杯给少年,那少年却并不接。
“我要的是人。”
“那人已经走了,此时我也交不出来,明日我定当绑了人带去贵地请罪。”
“你为什么不出来?”
“小兄弟说笑了,吴某不良于行,众所周知,也不是故意怠慢了贵客,还请见谅。”
正当众人心头要松了口气时,少年又冒出来一句话。
“人没了,通敌又当如何算?”
“小兄弟莫不是在污蔑我们,做这公报私仇的事儿?”老板娘的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声音也尖了,通敌的罪名一旦定下来,他们这销金窟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半个月前,羊尾城被偷袭,蛮族从雁荡湖踩着白杨木进了城,白杨木是西营卖的,这时所有人该砍头的砍头,该打回原籍的打回原籍,反正是一个不剩,那么是谁搭的线呢?”秦风看着这群赌徒,觉得有些恶心,作为曾经京城里最标准的纨绔,他也曾进过赌场,挥霍过银两,见过别人堵上家财,那时最多算是吵闹,不过是一家的悲喜,却不似这群人连国家也成了桌上的筹码,那掉在地上的竹筹上的鲜血代表的就是一条条人命。
“这最后一人就是你吧,吴宇。”少年直接点出了庄家的名字,对于他来说,只要他想知道,没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
又一声惊雷,恍惚听见有马蹄声响起,相比于普通马蹄声却更加沉重,有人惊呼道:“是重甲营。”
于是这时这里的人都慌了,有人跳窗,有人跳楼,想尽办法离开这处即将成为地狱的地方,却在出门后只听得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便再无声响。
有人撑着伞走了进来,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落在众人的心头,铁甲下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一口纯正的碴子味让人更是一抖:“哟,都在啊,吃了没?”
“韩熙载!”老板娘的脸瞬间黑了,人也站不住了,更有许多人同样的跌坐在地。
韩熙载取下面甲,大胡子像棉花糖一样弹了开来,又将伞收好,递给身后的亲兵,擦擦手,把凌云从白尘青肩头赶了下去,自己将手搭了上去。
“你说说你们,老秦那会儿没好好和你们说话啊,真是听不懂人话,还得劳烦我和小白子亲自走一趟,这会儿也不用听懂人话了,都扔出去砍了!”
“唉,别在这儿看了,咱们换个地儿,怪脏眼的,我跟你说啊,我前几天碰见了只野牛,给你留着呢。”韩熙载搂着白尘青走了出去,秦风几人赶紧接过伞给两人挡雨,那群穿着重甲的屠夫准备开始自己的杀戮之宴。
“客官准备吃……点什么~”小二看见韩熙载搂着白尘青走进来,再听听不远处的惨叫声,腿都软了,这家伙到底有多少大腿抱?
“上点硬菜,再来壶酒!”看着白尘青望过来的眼神,补充道;“就一壶,放心,喝不醉,暖暖身子,我去把那个人剁了,你看着菜!”
小二的腿又是一软。
待脚步声走远一点,又看了一眼围在白尘青身边的秦风等人,悄悄向白尘青竖了个大拇指。
“有花生没?”
“有有有,东家上次还买了点瓜子,我给你找来!”
二楼的东家听见这话,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韩熙载回来了,小二瞥见他扔了个圆滚滚的包裹给手下的亲兵,还在门口拿雨水洗了洗手,只不过走进来时脚下的是血脚印,他总不能叫这位大将军把脚也洗了吧。
“这儿不错啊,还挺暖和的。”韩熙载接过小二递过来的帕子将手擦干净,看了眼这客栈,这时楼下已经没有人了,在听见第一声惨叫的时候能跑得都跑了,不能跑得都找洞把自己藏起来了。
再看看小二换好的石凳,满意地点了点头。
“怎么样?”
“一个八境而已,一刀的事儿,跑得还挺快,不良于行,我笑了!”
厨子端着一口大锅上菜,打开是热腾腾的大筒骨,上一任厨子是他师父,白尘青一进来他就认出来了,所以不敢抬头,上完菜赶紧溜,害怕这少年迁怒于他。
“熟人啊!”
“这儿的人我都挺熟的。”
店里的人手全都一抖。
“老秦说当初就是在这儿把你捡回去的啊,这什么鬼地方,我来的时候,踩塌个洞,马差点陷进去了!”
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洞被踩塌了,得重新踩点重新修了。
“当初我就跟老秦说,那种地方留着干什么,终有一天会出乱子,你看果不其然出乱子了吧,要不是那会儿我事儿太多,我早把他们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