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吗?”
桃雪轻轻推开了小院的门,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突然派她来这个院子送吃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然听说这边来了一个人,平日也不出门,也就没有多少人知晓。
推门就去就看到那少年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看着,另一只手却抓着点心。
那是京城最有名的桃心酥,好吃是一点,有名却是因为那是京城最明亮的少女曾经最喜欢的糕点,在她手中的食盒里也有着这种糕点。
后来少女战死的消息传回京城,桃心酥师傅再也不卖桃心酥了,也很少有人能请的动他再做桃心酥了。
听到有人进来,少年手微微一缩,仿佛被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接下来才微眯着眼睛去看进来的是什么人。
“白尘青?”
几年不见,那少年仿佛一点变化也没有,还是那样安静,贪嘴的毛病也没有改,只不过看着更加瘦削苍白,也更加令人心疼。
“你退伍了?”桃雪从食盒中取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递给白尘青,这才看到她的右手手背上有些一道丑陋的疤痕,蜿蜒入那深色的教习袍中。
“养病。”
“你的身体还是不好?可有去春风堂瞧过?我认识那儿的一位大夫,可以替你引荐。”
少年小口小口的喝着药,眉头皱的仍如初见那般,那般平凡的脸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好看,还怎么也看不厌。
当初的道别就已当作是永别,只不过没想到她拎着这小小的食盒,踏过阳光洒落的小道,竟还能遇到他。
“已经瞧过了。”
“你还是在做那事儿?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白尘青不否认也不回答,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那条道上的故人了。
当初的桃雪只不过是个书院弟子,跟着师长就去了战场,又阴差阳错走上了那条道。
桃雪摸上手上的疤痕,还是想起了那个骄傲的红衣少女,那个生命永远停留在十八岁的姑娘。
“你后来,又见过阿飏公主吗?”
阿飏,这个被白尘青永远刻在了心头的名字终于还是被人提起来了。
白尘青抬起头,一双幽幽的眼睛看向桃雪。
桃雪心头一顿,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初见少年和姑娘,那是她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也是最欢欣的时光。
……
“桃雪师妹,累了吗?我来帮你背吧?”意识慢慢清晰,说话的是书院的一名师兄,平时最是热心助人。
“不用啦,李师兄!教习说马上就能碰到玄甲军来接应的人了,我可不想被他们小看了我们书院弟子!”
十七岁的桃雪天真活泼,虽然身处乱世,可书院和家中的长辈将她保护得好好的,只是说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却从未去见过,于是她主动报名了这次物资押运。
她也算书院小有名气的天才,十七岁的后天六境,比这次队伍中的大多数弟子修为都高。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骚乱,却见得一只雄鹰从他们头顶低低飞过,也不怕被人打下来,倒是吓着了用来拖运物资的驽马。
战马都送上了战场,只留得些被战马淘汰下来的驽马给他们使用,却没想到会被一只雄鹰惊了。
雄鹰围着他们低低飞了一圈,早就听说过玄甲军有人训鹰,却没见过,所以谁也没敢放松,带队的教习更是早已拿出了武器。
“呼!”
战马踏破武器,玄甲玄衣黑旗,确实是玄甲军。
“玄甲军白尘青。”
少年骑着黑马走上前来,人人覆甲,却有他一身黑衣一手长弓,腰间半卷书册。
恰巧雾气散去,一抹阳光洒在少年苍白的脸上,桃雪竟觉得自己有些动心。
“书院教习及弟子十七人。”
教习把他们的身份文书递了上去,在战场上,任何身份有误的人,玄甲军皆有先斩后奏之权。
少年只是瞧了一眼,便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回了队伍后方,玄甲军众人也很快上前将物资接了过去。
“秦五哥!”
很快桃雪就在队伍中发现了熟人,她也没想到竟能在这里碰见秦风。
秦老将军自玄甲军成立就担任大将军,大家都说他肯定会把嫡子送到玄甲军中,果然没有错。
没有人认为这是错的。
秦家世代忠良,只会把子弟送往最危险的地方,秦家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老死病榻的懦夫。
尽管当初的秦风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是被母亲宠坏的幺儿,但没有人相信他会永远留在京城的做个懦夫。
旁人只看到了玄甲军天下第一军的风光,却没看到他们从来都是出现在最危险的战场。
“桃雪?”秦风给自己身边的战友交代了一句,驭马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京城官家子弟就那么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得,更别说当初的秦风算京城里的小霸王,谁不认识他?
“那位是什么人呀?”桃雪偷偷指了指躺在最后那辆马车上的白尘青,少年抱着双臂,双眸紧闭,好像早已睡着了。
桃雪心里暗道:“怎么还觉得怪好看的呢?”
“书院的教习没教过你不该问的别问吗?”秦风皱了眉头,即便他们是熟人,规矩就是规矩,不可能轻易打破。
“那是我们什长,这次的押运由他负责。”秦风最后拿出了官方的说法,的确没有半分作假,唯一没有说的是那个人的分量罢了。
若不是知晓桃雪的根底,连这个说法她也别想得到。
“怎么啦?瞧上我们什长了?我劝你还是省点心,那人就是个榆木疙瘩。还有,你可别去吵醒他,昨天一夜没睡,估计这会儿正头疼呢!打你一顿就不好了!”
秦风抱着手,笑盈盈的,若不是他怀中的那杆长枪和周围的人,只怕桃雪还以为他们此时还在京城,秦风还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小霸王。
秦五公子什么时候关心过别人,看似他是在关心桃雪,却是在劝她别去打扰马车上的人睡觉。
从军不过一年的秦五公子竟从一个纨绔变成了个老母鸡,咯咯的护着那个少年。
就像当初的吴征一样,还未结婚生子就提前体会到了当爹的感受,偏偏那人又不是真的是他儿子,打不得又骂不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