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最先得到消息的永远都是宫里,常公公在给天元帝磨墨,始终不发一语。
天元帝一直等着他开口,然而这个平时和他心意相通的老太监却迟迟不开口,终于等得他不赖烦了,把笔一摔道:“你这人平时话这么多,今天怎么一句都不说了。”
常公公笑呵呵的把笔捡了回来,躬身道:“陛下想让老奴说什么?”
“别说你不知道,那小子回来了!”天元帝瞪着常公公,一把夺过笔。
“可陛下已经知道了,还要老奴说什么?”
“你!”天元帝指着常公公,说不出话来,半晌后突然笑出了声,问道:“东宫怎么样?”
“殿下已经知道消息了。”
“去内库把西疆进贡的那瓶雪莲丹给太子送过去,那小子这一年也不知道怎么过的,也不怕死在了外面!”
“将军不是凡人,咱们怎能留得住他?公主走了,将军难受,出去散散心是应该的。可他是咱们大玄的神将,终究是要回来的,这儿可是他的家!”
“是啊,他是我大玄的神将,只要朕还活着,他就得叫朕一声义父。”说着说着,天元帝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凝固,轻声问道:“派人通知贤王府了吗?”
“通知了。”
“王叔最疼阿飏了,咱们却把他的孙女弄丢了。小白子上了宗谱,就是皇室的人,于情于理都不能漏过贤王府。”
“老王爷说了,战争哪能不死人呢?公主没有丢我大玄皇室的颜面,陛下不必过于自责。而且老王爷早见过了将军,不会出错的。”
听得常公公的话,天元帝也只能苦笑,王叔当初听说阿飏没了的消息直接吐了血,后来又听说小白子的消息,巴不得把小白子拖进府里藏起来。
阿飏走了后,老贤王就把白尘青当做了亲孙子,护得不行,便是亲孙子也比不得半分。
当初阿飏带着小白子回来的时候,老贤王可是吹胡子瞪眼,没给小白子一个好脸色。
可小白子那人就是个不开窍的木头,你瞪我我就瞪回去不肯吃一点亏,也不知道是怎么骗了我们阿飏,就喜欢那个木头。
后来啊……
天元帝摇了摇头,小白子这个人很好,但他们作为阿飏的家人,还是觉得阿飏就该永远做他们的小公主,不用嫁人!阿飏就是最好的,没有人能配得上他们阿飏!
可人算不如天算,阿飏没了,想着当初看到的小白子,心里还是发痛,木头动起情来,不比他们这些俗人差!
想着想着,看了一下天色,皇后那儿,夜宵应该准备好了吧?
“老常,把奏折搬到椒房宫去!”
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奏折,常公公看了眼天元帝,结果被天元帝瞪了回去。
“老奴遵旨!”
这么多奏折,又是想皇后娘娘帮着批阅吧!他还不知道自家陛下吗?常公公心里暗自吐槽。
……
白尘青醒来时没有听见军号十分奇怪,想了想知道肯定是秦风等人为了不打扰他便让军号也停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越来越嗜睡,身体终究是疲倦无力,也支撑不了他去陪着兄弟们操练。
青菽两姐妹听见帐内有动静,赶忙进来帮他将衣服穿了,又担心他冷,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件大氅给他披上了。
瘦弱的他直接被整件大氅裹得严严实实,手一摸,白尘青就发现不对劲了。
推帐出去,寒风吹过,吹得他直咳嗽,几人赶忙围了上来。
“小白子,没事吧?”
“你们怎么来了?”止了咳嗽,白尘青问道。
“我们不来,万一你又跑了怎么办?”太子轻轻拍着白尘青的背,身边的将军们也是合不拢嘴的笑着。
赵晨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天元战争开始时进了玄甲军做了粮草官兼文书,后来被白尘青诈得发现他竟是后天八境,才捞到了中军帐内。
林峰是玄甲军仅剩的老将了,五十七岁,后天八境,儿子都要比白尘青大,以往白尘青年纪最小,便喜欢护着他。
韩熙载,四十五岁,最具标志的是他的大胡子,重甲步兵首领。
布翼虎,镖师出身,最擅长枪法,平生好酒,屡次违反军法,因此常和白尘青吵架,后来两人却是吵得越来越少。
胡峰,徐凯,江湖卖艺出身,两人是同门师兄弟,从小兵一路往上升,四年便成了万夫长,最喜欢和众人开玩笑。
朱轶,两百多斤的大胖子竟也爬得上马,平时看着和和气气的,却是众人中杀气最重的人,杀出了个万人屠的称号。
刘瑞峰,衰神的代号,好奇心最重,上阵触发陷阱的概率为百分之百,偏得皮糙肉厚没事。
杨开智,秦老将军的弟子,老将军走了后,便变得沉默寡言,除了少数几件事几个人,仿佛什么都不关心。
路西,玄甲军除白尘青外最年轻的万夫长,只不过白尘青入玄甲军时他已是千夫长,最初和白尘青打过架,因为一拳把白尘青撂倒,还被太子关过禁闭,知道白尘青是军师后再也没找过他的麻烦,反而如果有人对白尘青动手,都是他出面动的手。
玄甲军八年征战,军中士卒基本换了一茬,连万夫长从六年前那个女孩到达也少了两人......
“小白子,这一年你怎么不和大伙儿联系?”徐峰一把捞过白尘青,不自觉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轻轻嘟囔了一句:“怎么又瘦了?”
“村子里,安静,挺好的。”
“那你也该给我们送一下消息啊!”徐凯拍拍胸脯道:“你这是不信任哥哥们不是?你要有事,我们得多担心!”
“我知道。”
“小白子,父皇传话说这次入了京就别到处乱跑了,好好在京都调养身子。”太子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药丸,盯着白尘青服了,又叮嘱青菽把玉瓶收好,记得按时给白尘青服药。
“是啊,你才多大,这头上的白头发都快比我这个老头子多了!”林峰掏出一个布包递给白尘青:“好好带在身上,没有坏处的。”
打开,布包里一块红色的暖玉,李先生一眼就认出那是一块药玉,药玉比暖玉更难得,也不知道这位将军废了多大的功夫才找来。
“而且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瘦了?”朱轶最实在,直接塞了坨狗肉,天虽然冷,他一直揣在怀里,还是热的。他们好不容易喂大的小狐狸,怎么能瘦了?
“有事。”
“嗯?怎么了?”将军们听见他说有事,顿时提起了精神,白尘青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话也从不说半分,以他的性子,这个事儿估计还不小。
“有人来找麻烦。”
有人找麻烦?
太子突然想起近日扶琼使臣上书促进两国交流,恐怕麻烦就在这儿了,看来又是一群贼心不死的人。
而且小白子都说是麻烦,那么扶琼那位真的如夜鸦传回来的消息一样了。
“你打算怎么办?”
“来了就别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