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钗本想顺手给冯映峨心里种下颗种子,让她意识到沈庆辉偏心,对蒋钗不好,回头再把这印象灌输到冯家其他人脑海里,为蒋映岚日后离婚做准备。
群众基础很重要。
却不想,提起打架,就触及到冯映峨的擅长领域。
说是等长大了再教,却噼里啪啦刹不住车了,她滔滔不绝的谈起领会心得和丰功伟业。
蒋钗倒是听的津津有味,也没错过耿维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对这俩人,阿钗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冯映峨提起耿维织毛衣是与有荣焉,耿维听着冯映峨打架斗殴是欣赏喜爱。
有不有病且不讨论,起码应了那句老话,什么锅配什么盖。
耿维放慢了织毛衣速度,也终究是收好了领口,想要留冯映峨绣会花,冯映峨说家里还有事,下午得去买年货,又说买完回来接阿钗,让他好好教阿钗写作业。
等冯映峨一走,耿维就回过头,盯着阿钗问:“说吧,你想干什么?”
“写作业啊......耿维哥哥。”她一脸无辜。
“......别叫我哥。”
“为啥?”
耿维走过来,坐她面前的椅子上,先纠正最重要的事情,“我比你大九岁,比你大很多很多,你应该叫我舅舅。”
舅舅?
美得你,咋不让我叫你小姨夫呢?
蒋钗重复着冯映峨说过的话,“我小姨说了,邻居家的哥哥也是哥哥,我得嘴甜点,你才能教我写作业。”
“......我不觉得你嘴甜。”声音有些隐忍了。
“为什么?”
十万个为什么又来了。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哥哥!”
蒋钗乖巧点头,“好的,耿维大兄弟。”
耿维面无表情,额角的青筋却绷了起来,一跳一跳的,他说:“我叫你姥爷冯大爷,冯宏宝才比我大一岁——”
“几个月零几天呢?”
耿维:......
从没见过这么讨厌的孩子,真该让关老师好好见识一番!
“耿维哥哥,你有钱的吧?借我一块钱。”
他一个人生活在三河,一定是有钱的。
耿维眉头一挑,竟找他要钱?
楼上邻居家的狗蛋就是这样,总瞒着家长偷偷找人要钱,每次都说“借”,这么小的孩子拿什么还?
狗蛋也找耿维“借”过两次钱,一次两毛,一次三毛,都没还,后来有邻居找上狗蛋他爹,他爹才给还上,还打了狗蛋一顿,狗蛋就再也不“借”钱了。
这蒋钗比狗蛋胃口大,张嘴就是一块钱。
如果是别的孩子这样,耿维不会多说一句废话,直接就说“没钱”打发了。
蒋钗不一样,他虽然讨厌蒋钗,可这是冯映峨在意的人,耿维就问了,“你妈没教过你,不能随便跟人要钱吗?”
“教过,但我不是要钱,是借钱。”
耿维正要说话,她又来了句,“我也不是随便跟人借钱,你不是随便的人。”
耿维:......
这话很别扭,却意外的有点好听。
“你要钱做什么?”
“请你看电影。”
耿维一愣,找他“借”钱,请他看电影?
这丫头是说了两次要看电影,映峨也答应找人带她混进去了,为什么......
联想到这丫头上午说的话。
——看电影,逛街,找个风景好的地儿,坐着聊天。
“一张电影票五毛钱——”
“就是你想那样,”她笑吟吟打断,说我要请你和我小姨一起看电影,我小姨昨天和我奶吵架了,都是因为我,我得犒劳犒劳她。
“映峨没吃亏吧?”他脱口问。
这叫什么问题?冯映峨那战斗力,怎可能吃亏?
“你这是看不起我小姨吗?”
耿维急忙说我没有,“是你奶太厉害了,挺出名的,又是在你家,好虎架不住一群狼。”
蒋钗:......
好虎没问题,一群狼......这是什么形容?
是对沈家人有什么成见?还是对沈家了解的足够深刻?
阿钗认为是前者。
不管前世耿维多厉害,如今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半大小子,印象中耿家与沈家没什么交集,耿维不可能深刻的体会到沈家人的自私冷血,那只能是因为某些事情产生了成见。
毕竟,耿维第一眼看她的时候,是一种压也压不住的敌视。
这敌视,可以慢慢去搞清楚原因,眼下还是办正事要紧。
阿钗说:“我小姨没吃亏,把他们镇住了,你到底要不要借我钱?”
耿维默了默,才说:“我给你钱,你和映峨去看电影,我就不去了,我还要——”
“织毛裤?”
耿维又不说话了,还看了眼放在床角的毛线球。
他妈的!蒋钗就恼了,“这可是我第一次请人看电影,你竟还不给面子?”
她到底是为了谁啊?
前世年少幼稚时,电影院是处伤心地,那会矫情又倔强,一直不肯再进电影院,后来忘怀了,却也习惯了,真就没去看过电影。
再后来,唐北江约了无数次,她就更不肯去了,又不是真的谈恋爱,还想把每件事都做全?
唐北江不死心,为她打造了占地千平的私人影院,她还是不肯去,拖了两年才最终踏足,为的也是让唐北江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从那时起,电影院就真成了噩梦。
她是希望冯映峨幸福,可要不是看在前世耿维曾等在影院门口,动用那种咖位的大佬为她善后,她也不会随便就破例要去看电影。
这不识抬举的没出息玩意儿,活该他打光棍!
“第一次请人看电影?”耿维重复着这句话,表情玩味,“听你这意思,我应该感到荣幸是吗?”
小学三年级的丫头,要“借”他的钱,请他看电影,他有事不能去,就说不给面子......如果这丫头不是姓沈,他倒觉得真挺好玩的。
“随便你,不去拉倒。”蒋钗不管他了,翻开作业本,真的开始写作业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活该!
前世耿维是帮过她,可不帮的话,她又不是解决不了,麻烦些罢了。
之所以有点感激,是因为当时她情况特殊,身心俱疲,万念俱灰,碰到个八杆子勉强能打上的人,总是让她有些莫名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