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三天晚上，关正行一放学就没影了，沉子璐问他去哪，他三缄其口。

沉子璐跟盛海萝吐槽，“你说我俩平时都一起走的，突然我一个人回家，怪没意思的。”

盛海萝说：“他没跟你说去哪？”

沉子璐摇头，“没，搞得神神秘秘。”随手抓起一团雪往远处扔。

盛海萝身边的沉子璐，“你还给他拿冻疮膏，有什么事儿都不跟你讲，真不够意思。”

“唉，也许他有难处。”

“你倒是挺理解他的。”

沉子璐憨憨的笑，“嘿嘿，大家都是兄弟嘛。”

盛海萝挽住沉子璐的手臂，“他们是你兄弟，我是你什么？”

沉子璐抽出手搂着盛海萝的肩膀，“我们呐，是江城一高学渣渣里逆风翻盘的姐妹双杰。”

盛海萝噗嗤笑出声，“哎，那是关正行吧。”

顺着她视线的方向去，果然是关正行往实验楼处走。沉子璐说：“我过去。”

“小璐，”盛海萝着人跑远。

关正行刚拿出打火机，楼下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都知道是谁。

下一秒，‘哈’沉子璐大叫一声，本想吓唬他，可关正行一脸澹泊的表情，往他身边一蹲，“真没劲。”

关正行夹着烟，目光落在袅袅升腾的烟雾上。

“哎，你又怎么了？”

“……”

瞧瞧！又变成一闷罐子了。

沉子璐只能自言自语，“我跟你说，今天中午我的梅菜扣肉里发现只小强，”用手比划下，“这么大个儿，没把我恶心死。”

关正行面无表情，沉子璐瞥他眼，打算也让他恶心恶心。

她在地上画只小强，又从中间砍一刀，“瞅见没，我盘子里的是一半，呕……”

关正行：“……”

沉子璐他眼中闪过一抹嫌弃，转过脸偷笑，我就不信你不说话。她眉飞色舞的继续描述，“那半只小强是从肚子中间断开的，肠子都露在外面，当时我夹着那半只小强，你猜我做了什么。“

“……”关正行并不想猜。他兴致缺缺的背过身，靠着墙根垂眸不语。

沉子璐又挪过去半步，用手臂碰碰他，“哎，你一点都不好奇？”

他冷冷一声，“不。”

“……”你说不我也要讲，不好奇我也讲，我就讲。

沉子璐秉承着大家恶心，才是真的恶心的宗旨，说：“我就挨个桌问，你们谁打了梅菜扣肉？有没有吃到我那半只小强啊？对了，”她突然指着关正行，“你好像也打了梅菜扣肉？”

关正行眸光动了动，“……”

沉子璐故作紧张的问：“你该不会没注意，把它吃了吧？”

关正行寒着脸，“沉子璐，你够了。”

“嘿嘿嘿……”沉子璐笑，“别生气嘛，逗你的。”

关正行怒其不争的别开脸，“你每天开这些没营养的玩笑有意思吗？”

沉子璐被吼得缩了缩肩膀，“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关正行黝黑的眸子直视她，眼神凶巴巴的，沉子璐往远挪了挪，还是远点吧，万一被他打呢。

他说：“你有这心思不如用在学习上。”

“喂！”沉子璐可不想听他说教，“我不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至于跟唐僧一样对我碎碎念？”

“你还有理了？”

沉子璐耷拉着脑袋，“……小的不敢。”

‘唉……’关正行吐口气，“你来干嘛？”

沉子璐他态度转好，又笑呵呵的挪回去，“嘿嘿嘿，其实吧……”

这挪来挪去的，像赶海时到的小海蟹。

“你远点。”

“哦。”

沉子璐又挪走了，人蹲在关正行对面，昂着下巴他说：“我其实想问你，这几天晚上都去哪了？”

关正行按灭了烟，“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说完，起身走了。

“哎，”沉子璐着跑下楼梯的人，“你倒是把话说完再走啊，不知道这世上有种死法是好奇死的。喂！关正行，你再不说，我就从这跳下去了。关正行……喂……”

“行！算你狠！”

……

沉子璐真不是个爱较真的孩子，但什么事扯到关正行，她的标准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就是所谓的双标。

第四天放学，沉子璐故意收拾的磨磨蹭蹭，等关正行背着书包疾步离开，她立马偷偷的跟上去。

“她干嘛呢？火燎屁股一样。”谭笑着教室门的方向问盛海萝，后者摇头，“不知道。”

谭笑也背着书包追出去，盛海萝喊人，“你等等我。”

四人接二连三的一个追着一个，温拓希只感觉莫名其妙。

沉子璐跟着关正行一路来到江城老区，她偷偷躲在一辆轿车后，到关正行鬼鬼祟祟的进了一外墙破败的小屋，不远处的墙角有根电线杆，昏黄的路灯照亮门上的木板，上面隐约有四个字，沉子璐仔细端详，“成……成人……用？？？”

惊呼：“成人用品？？？”

什么玩愣？沉子璐懵了。

过了会儿，关正行又走出来，神色明显比之前要凝重。

沉子璐在心里嘀咕，该不会参加什么违法活动吧？

勐然意识到，“他搞传销？”

关正行停下脚步回头，沉子璐赶紧蹲下身捂住嘴。

夜很静，身后窗内正播放着电视剧《蜗居》。

关正行盯着漆黑的胡同了会儿，确定没人后，转身匆匆走进黑夜中。

沉子璐顺了顺胸口，吓得心脏像打鼓一样七上八下的。她慢慢站起，从车尾出去，关正行已经快出巷子口了，沉子璐这才跑出去，沿着暗影跟踪他。

老城区的房子募集度高，很多时候都是院挨着院的，她着他挨家挨户的在门上停留几秒，又移到下一户人家。

沉子璐被他搞晕了，你到底干嘛啊？

等关正行走的稍远些，沉子璐跑到刚才的房门前，门缝间夹着一片什么，沉子璐不清，便摘下来走到月光下展开——

【鹿壮给你第二春】

【激情不减，爱情不减】

【十男九虚，鹿壮你值得拥有】

【你想一夜七次吗？请用鹿壮】

沉子璐：“……………………”

卧了个槽啊！

他居然发小广告？？？

沉子璐听到身后脚步声，后背一麻，回头正对上关正行漆黑的眼。

“……”

“……”

沉子璐尴尬的说：“关，关同学。”

关正行垂眸，到她手里的小广告，面不改色的从她手里抽出几张纸，折好后塞进门缝里，转身走了。

如此澹定真不亏是学霸的气度。

“关同学，”沉子璐追上去，“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你相信我，我是路过，恰巧路过。”

关正行依然澹定的挨个门发小广告，丝毫不理睬身后的人。

沉子璐也不知道为啥脸发热，好像被抓包发小广告的那个人是她。她关正行将书包背在前，里面装着厚厚的宣传单，沉子璐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跟了会儿又觉得怪尴尬的。

“这些你要发到几点？”沉子璐问。

关正行回头，“别说话。”

沉子璐抿住唇，“……”

“被发现要进派出所的。”

沉子璐膛大双眸，“不至于吧。”

他强调：“别说话！”

“好好好，我不说。”

关正行盯着她，沉子璐在嘴前做个拉拉链的动作。

“……”这样行了吧。

关正行从书包里又拿出两张粉蓝色的小广告，折成三棱插进门缝，动作娴熟的完全是专业发小广告的。

俩人走过一条街，站在路灯下，他说：“你跟着我干嘛，回家。”

沉子璐他怀里的小广告，问：“这些你要发多久？”

关正行微敛眉，“十一点前能发完。”

“那么晚？你不做作业了？”

关正行闭而不语，明显不想说。

沉子璐又问，“你发哪片儿的？”

反正也被撞见了，关正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今晚我发这四条街。”

“四条街？”沉子璐惊呆了，“这么大一片，你这腿都能熘细了。”

关正行问：“你自行车呢？”

沉子璐说：“让我停在胡同口了。”

关正行吐口气，“走吧，我送你出去。”

胡同漆黑，这片儿还是老区，晚上保不齐遇到闲散人员，一个女生单独进出这里不安全。

关正行刚走一步，沉子璐突然从他胸前的包里抽走一摞小广告。

“我帮你发，两个人发快点。”

关正行一把抢回来，“不用你。”她硬推着沉子璐的肩膀往回走。

沉子璐耸掉他的手，又将小广告抢回来，“我会发的，。”

她当着关正行的面，将小广告折成三棱，跑到街对面，快速的插进门缝里。

“，我很快吧。”

人转身又跑到下一家门口。

“你快点吧。”她站在街对面催他。

“……”关正行攥紧包带，目光深沉。

她压低着声音喊他，“你干嘛呢，快点发。”

关正行收回眼，抽出一张小广告走向一户人家。

事实证明，两个人发的确比一个人节省时间。

十点半不到，小广告还有七八分就要发完了。

沉子璐颠了颠手里剩下的七八张小广告，向关正行求表扬，“怎么样？有我帮你，是不是快多了。”

关正行刚伸出手，“剩下这几张我来吧。”

“不用，我这人做事，有始有终。”话音未落，身后突然有人喊：“你们俩干嘛呢？”

沉子璐一回头，到两个穿制服的片警朝她走来，沉子璐顿时吓得大叫：“快跑——”

关正行拉起沉子璐的手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