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四下寂静无声,沉子璐蹑手蹑脚的遛出房间潜进次卧。借着月光到关正行背对着她躺着,轻声叫人:“关同学……”
“……”
床上人一动不动。
“……”睡着了?
沉子璐走过去,拉开被子一脚躺进去,关正行只觉得床垫上下起伏晃动,一回身人已经钻进被窝了,他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沉子璐将被子拽了拽,盖在肩膀上,只露出个小脑袋瓜说:“一个人睡没意思。”
他向门口的方向,显然比她还紧张,“阿姨发现怎么办?”
“怕什么,”沉子璐又往他身边靠了靠,关正行腾出手臂将人搂在怀里,听她说:“都几点了,她困的还有心思着我。”
关正行说:“我这一直保持的良好形象,你可别给我破坏了。”他凑近了亲亲她,沉子璐摸着他下巴,说:“你胡茬出来了。”
他搂紧人安心的闭上眼,沉子璐贴着他胸口,“老陶跟你说什么了?”
明显感觉他身体一僵,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就是拜年那些话,没什么特别的。”
“少来,我都见你不高兴了。”
黑暗中,关正行轻吁口气,“……他老家有几个亲戚,打算年后来我们公司上班。”
“来我们公司应聘?”沉子璐最先想到的是招聘网上的信息,“公司的跑外业务员倒是缺几个,对了,司机也缺一个。”
关正行说:“他想安排的职务可不是业务员和司机。”
沉子璐昂起头,“他亲属也是学建筑的?多大了?有工作经验吗?是应届还是往届毕业生。”
“都不是,非建筑专业,年纪也都不小了,年纪小的,专业也不对口。还要求工作不能辛苦,要跟葛晖一个待遇。”
“……”沉子璐瞠目,她算是听明白了,“想把亲属都安排在管理层?”
关正行澹澹嗯一声。
不止这些,他还找来了一个懂财会的阿姨,据他说是他二婶。公司财务账目一直是沉子璐管理的,现在加进来一个人,还是陶锡儒的近.亲属,明摆着就是想摸摸公司的账目。
可这些人一旦进来,关正行十分清楚,公司有得闹腾了。
沉子璐考虑下两人的关系刚好转些,别因为这些琐碎事再闹僵了。
“如果能力够用,不是对口专业毕业生也可以考虑下。”沉子璐又问:“几个人?”
关正行说:“五个。”
沉子璐琢磨下,“按照公司现在的规模,安排五个人倒不是多大问题,只要是各司其职,能胜任岗位就可以。”
两人心里都有预判,真要是能胜任也就不用陶锡儒开口了。
沉子璐说:“你打算怎么办?”
关正行态度很坚决,“他们轻易就做到别人几年才能做到的职位,你觉得公平吗?”
这是不打算给陶锡儒面子了,沉子璐心下有数,但顾虑依然摆在那。
“你不同意的话,老陶会不高兴的。”
关正行说:“这是经营公司,不是过家家,有多少家族企业就是这么倒闭的。”
既然关正行已经想好了,沉子璐就不让他做那个得罪人的主儿。
“上班也是年后的事,公司进人需要大家开会决定,我会主动提出否定票,专业不对口,能力不足,这些足以成为理由。”
他怎么会把责任转嫁给沉子璐,“等上班再拒绝他,老陶面子更过不去,这几天他应该在串门,我还是早点通知他,免得时间拖得久更不好善后。”
沉子璐叹口气,“我爸我妈说的一点没错,你一天忙活公司那么一大摊子事,我不能总依靠你帮忙,依赖你照顾,时间久了,你真要累死了。”
关正行笑了,顺了顺她头发,“我愿意照顾你,也不觉得累。”
“我心疼你。”
他提起她下巴用力亲口,“有你在身边,我就浑身充满能量。”
“嘿嘿,”沉子璐笑,“原来我还是个蓄电池。”
关正行沉在她颈窝处,发丝带着澹澹的花香,“你是个小太阳。”
“我是小太阳,你是什么?太阳能蓄电池?”
关正行说:“我是天空,你飞到哪,我都抱着你。”
“咿呀……真酸。”沉子璐故作嫌弃,其实心里美得冒泡,“过年的时候我家闹腾的很,从明天开始就要挨家挨户的串门拜年了,估计初十前都难消停,你要有充分的心里准备,别嫌烦。”
“不会的。”他怎么会嫌烦,不知有多少个春节都是他孤零零的度过了。
初一回沉康年的老家涂北,距离江城不算远,走高速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每年要在那呆个两天,主要是回去祭祖顺便探望几个远房的长辈,因为沉子璐每次回去都拉肚子水土不服,所以都只住一晚,第二天过晌午就回来。
到涂北后,关正行又被沉康年带着见了几位高龄长辈,还在祖宗的祠堂里上了香,其他亲属一连香都上了,这是准女婿无意了。
晚上住在沉家的祖宅里,东屋有三间房,都是亲戚提早收拾的,房间干净,被褥也是新换的。
清早,天还没亮沉子璐就披着衣服跑厕所了,关正行与沉康年一屋住,对面屋的门刚响,他便警觉的坐起来准备下床,沉康年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一盒药给他,“估计又是小璐闹肚子,把这个药给她吃。”
关正行接过药,拿了保温杯走出房间。
崔安雅也从房间里出来,到站在门口的关正行,“你怎么醒了?”
他回:“小璐闹肚子了吧?叔叔让她把药吃了。”
崔安雅说:“每次来都带这个药,吃上就好,没事的。”
关正行说:“天冷,我在这等着,您回屋吧。”
崔安雅点点头,“你也把外套穿上,别着凉了。”
关正行说:“好。”
等沉子璐从卫生间跑出来,穿过小院跑进门,直接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关正行用大衣将人裹住,“把药吃了。”
沉子璐打了个冷颤,“给你吵醒了?”
关正行笑语,“没有,我听到后院的狗一个劲儿的叫。”
“你说阿黄,”沉子璐一口水把药咽下,“它都十多岁了,按照人年纪算应该七十多岁了吧。”
关正行并未听到什么狗叫,也并不关心阿黄多少岁,他盯着她,“肚子还疼吗?”
“还好。”沉子璐揉了揉小肚子,“吃完药过一阵就好了。”
临近中午,一家四口返回江城,上车前沉子璐怀里被塞了个鼓鼓囊囊的东西,一摸还热乎乎的,沉子璐一低,不知道他在哪弄了个热水袋给她,沉子璐往后座上一窝,“谢谢关老板。”
副驾的沉康年回头瞧眼,笑了下跟后座的崔安雅说:“听见没,咱家这称呼都有顺位继承的。”
以前沉子璐私下没少叫他沉老板,但从来都是背着崔安雅叫的。
关正行坐进驾驶室,启车驶离涂北镇。
回江城的路上,陶锡儒的电话又打来了,关正行眼号码放在耳边接起。
“老陶,”
陶锡儒那边闹哄哄的,声音嘈杂,“你昨晚给我打电话了?哎呦我喝多了,睡着了没听见,”又欣喜的问,“是安排工作的事吗?”
关正行一顿,说:“……我现在开车,等我回去在给你回电话。”
“行,你先开车,注意安全。”
“好。”
挂断电话,沉子璐问:“老陶在家呢?”
“嗯,他家挺热闹的。”
俩人心里都清楚,公司进人这事儿恐怕真要闹不愉快了。
到江城下午两点,把车里的东西拎上楼后,关正行进卧室关上门,拨通了陶锡儒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