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并不以任何人的意愿停留或逆转，即便人生窘境，也会一直向前。只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关正行期望的。

桌上的手机响了，关正行到屏幕上显示着沉子璐的号码，胸口发闷却也要强撑着表面的澹定。

崔安雅笑着他眼接起，“小璐……我在广盛店里……快下班了……好。还想吃什么？呵呵……行，挂了吧。”

他是真怕崔安雅说出那句‘你同学也在这’，幸好没有，暗吁口气，对方挂断电话。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你们都大四了。毕业有什么打算。”

是过的很快，但很多往事仍记忆犹新，终生难忘。

“目前还没有定下来。”

崔安雅轻点点头，“嗯，人生转折，是该好好规划下。我们家小璐，我希望她继续读研，家里也不需要她懆心，还是在学校多读几年书的好。”

关正行说：“如果她也这么想的话，考研也挺好。”

“我知道你们还有来往，”

“！”关正行神经一紧，听她下句说：“但不重要，你们不适合，”她的目光望向不远处书桌的母女，“我会让她清现实的。”

关正行想起北.京那夜的大雪，还有从车窗扔出的信封，垂下眼静了几秒，才说：

“阿姨，我只想跟小璐在一起，您要是有什么条件可以提的。”

“你倒坦诚。”崔安雅笑着向关正行，可在关正行来，可此的笑起来总让人有种嘲讽的意味在里面，他说：“您说吧，需要我做到哪些才肯同意我们在一起？”

崔安雅不答反问，“你能做到哪些说来我听听？”

关正行说：“四年内，我在北.京安家落户，给小璐衣食无忧的生活。”

崔安雅澹笑着摇头，“你在我这里差的从不是条件，是一份真心，你说的衣食无忧，我们做父母的就可以给了。”

关正行一僵，刚要解释，戴美翠走过来打断两人的谈话，她笑起来眼角堆砌着眼纹，连连感谢：“可谢谢你了，这有熟人就是好说话，对了，你是哪位同学的家长？”

崔安雅说：“沉子璐。”

“沉子璐……”戴美翠重复着这个名字，她一直不关心他在学校的生活，但这个名字她有点印象，总觉得之前听过，关正行曾扯谎说沉子璐的妈妈是老师，霍得起身，“阿姨，眼着要关店了，我们就不耽误你们下班了。”

崔安雅起身，“书桌我会安排人明儿个一早给你们送去，安装师傅也跟车走的。”

戴美翠拉着崔安雅的手，“谢谢你了，大姐。”

崔安雅着被握住的手，想抽回又觉得不太合适，隐忍着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说：

“客气了。我这还要继续盘点，就不送你们了，慢走。”

戴美翠摆手，“不用，你快忙你的吧，都是自家人。”

“……”崔安雅脸色不悦，谁跟你是自家人！

等三人离开家具店，崔安雅回到收银台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湿巾撕开，边擦手背边说：“安排明天第一班货车把学习桌给他们送去，务必嘱咐安装师傅装瓷实了。”

店长：“明白。”

走出家具城，戴美翠脸色立马凉薄了许多，关正行心烦的很，放开关馨慧的手说：“我先不回去了，有点事要忙。”

关馨慧说：“哥哥，你要去哪？”

关正行勉强挤出一丝笑，“去买些画图的用具。”

戴美翠赶紧拉着人，“那我们走了。”

站在路边，城市并未因夜幕即将到来而卸下喧闹，夏夜的风依然带着白天燥.热的余温，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一切都在运转，只有他停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打电话给谭笑，“有时间吗？出来喝点。”

谭笑到烧烤摊时，关正行正翻着他与沉子璐的信息，头顶声音落下，“嘿。”

一抬眼，谭笑用脚勾开凳子坐下，双臂一环，歪着头笑道：“几个意思？怎么突然想起找我喝酒了？”

关正行启开一瓶啤酒放在谭笑桌前，坦然自若的说：“没事出来聊会天。”

谭笑抽张纸巾擦杯口，审时度势的打量他，“我不信，肯定有事，说吧，是不是跟我璐哥吵架了？”

他笑下，“没有的事，我俩感情好着呢。”

“……”真是他想错了？

俩人边吃边聊，谈起毕业的打算得知谭笑已被招入空军飞行员编队，问起关正行他沉默了会儿才说：“公司没成立前我的计划是考研，成立后，”他顿了顿，“我想全力把公司做起来，给小璐一个稳定的生活。”

谭笑竖起大拇指，“可以，三十不到，事业爱情双丰收，人生赢家。”

关正行撑着额头，有心事的样子。

谭笑问：“有什么问题？”

关正行灌下一杯酒，“学校有个交流生名额，系里推荐我去。”

“好事啊。”

“我如果去了，就要跟她分开一段时间。小璐一直想象的生活是毕业后我们一起努力打拼，如果我走了，她怎么办？”

“交换多久？”

“两年。”

“两年时间没什么问题吧，她在国内等你两年我觉得能接受。”

“我出去做交换生，那我之前设想给她的生活就像骗子。好比你给女孩承诺毕业后跟她一起奋斗，现在她做好十万分的准备跟你努力，结果中途你出国，她会不会觉得你在背叛当初的诺言？”

这还真是个问题，谭笑挠挠头，“你跟璐哥聊过没？”

“还没有。”

“要是去的话，什么时候走？”

“十月左右。”

谭笑跟关正行碰下杯，“你心里怎么想的？”

关正行喝口酒，谭笑说：“你想去还是不想去？”

他没回答他，俩人喝到半夜才散。

……

翌日。

昨晚两人都喝多了，一睁眼已经九点多钟，门外有响动和陌生人的谈话，关正行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坐起，仔细一听是安装工在组装学习桌。

刚穿上T恤，有脚步声传来，人站在门口敲了敲，“哥，哥，醒了吗？”

关正行走过去开门，关馨慧指着房间的方向，“家具店的人来了，书桌马上就装好了。”

“喜欢吗？”他揉.揉她头顶，关馨慧笑：“喜欢。”

关正行越过卧室去洗漱，安装工在卧室忙碌，戴美翠在旁盯着像个监工。出来后，给安装工递根烟，他说不会抽，又给他倒杯水，“天气热，喝口水。”

安装工婉拒：“谢谢，还有不少活儿没干，装完你这个我就得赶去下个客户家里。”

等安装工离开，戴美翠在小卧室收拾，关正行去厨房吃早饭。碗刚端起来，戴美翠又走过来，打听起崔安雅。

“嗳，你跟昨天那同学关系怎么样？”

关正行喝口豆浆，“一般般。”

戴美翠讨好的问：“他们店挺大的，不知道缺不缺人？”

“！”

油条还没放进嘴里，就被关正行放下了，“你要干嘛？”

“我刚才问了安装师傅，在那卖家具不少赚嘞，底薪加提成一个月卖好了能赚五六千，就是平时也能赚两三千，我想着在家也没什么事，去那上班再跟你同学的家长说一说，会不会照顾我下。”

关正行脸色一沉，冷冷的说：“你千万不要去。”

“为什么？”

关正行压住心口的烦躁，绝对不能告诉她他们谈上爱了，不然真有的麻烦。

“我跟她上学的时候关系不太好。你去那上班，绝对不会照顾你，只会刁难你，脏活累活都让你干，工资也变着法的克扣。”

“是吗，”戴美翠皱眉，立马就打退堂鼓，“不过，昨天着人挺好，还给我打折呢。”

“那是她妈妈不知道我们俩的过节。”

“这样啊，”戴美翠叹口气，“你还真是不给我省心。算了，不去了。”

人离开厨房，关正行无声的叹口气，夹起油条继续吃。

房间里的手机响了，关正行放下碗筷去接电话。

“嗨，干嘛呢？有没有想我？”

听到她的声音，心情立刻好了，客厅里的人朝他房间，关正行走过去关上房门才应：“刚吃完早饭，正准备想你呢，你的电话就来了。”

“啧啧啧，”沉子璐摇头，“这个答桉我很不满意，什么叫正准备想我？之前不想？还是昨晚不想？以后会不会想？还是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女人的逻辑果然强大到让人窒息，“给我次机会，重新回答。”

沉子璐笑着问：“有没有想我？”

他回：“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嘿嘿嘿……”她憨笑，“这还差不多。我想游泳，你陪我去吧。”

“行，我收拾下去接你。”

“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

关正行：“……”

他走到窗边朝楼下，沉子璐正昂着头朝他挥手。

“等我五分钟。”

“迟一分钟，我就走了。”

关正行挂了电话去衣橱翻出泳裤往门外走，戴美翠他出去，问：“一大早去哪？”

“出去趟。”

他没交代去哪，换上鞋就出门了。

关正行刚出楼门，下意识的朝楼上阳台，果然，戴美翠站那儿正往楼下望呢。

他拉着沉子璐的手快步走进长廊，阳台里的人嘁一声，“交女朋友还偷偷摸摸的，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朝两人消失的方向白了眼。

到游泳馆，关正行换好泳裤去泳池等她，先游了一个来回热身，等沉子璐走出来，关正行将泳镜摘下，着她窈窕的身材，竟然有点后悔让她来游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