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谁知道我睡着的时候还接了你一通电话。”沉子璐也委屈，“要是我知道你来给我送汉堡，我肯定在寝室等你。”

关正行垂眸着手表。

“还没解你心头之恨？都站了半小时了。”

关正行没言语。

沉子璐转头眼左手，吞咽口说：“汉堡都要凉了，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呵……’关正行哭笑不得，拿走她右手的可乐，沉子璐甩了甩手，说：“哎呦，嘶，胳膊都酸了。”

俩人往长凳旁走，沉子璐打开汉堡的包装，咬一口说：“你怎么来的？”

关正行说：“坐公车来的。”

“天都黑了，公车最后一趟几点？”

关正行说：“十点。”

沉子璐往他手腕上，“现在几点。”

关正行挽起袖口，沉子璐歪着头靠向他，“八点了都。”

“嗯。”

关正行一转头，俩人目光对上。

“……”

“……”

隔着黑夜，心跳的厉害。

砰砰、砰砰。

她慌得大气不敢喘，满嘴的汉堡将两腮撑得像仓鼠，关正行也没好到哪，怔住两秒覆在腿上的手用力攥紧。靠得太近了，以至于他漆黑的瞳仁毫无预兆的撞进她眼中时，还带着初秋的沁凉，沉子璐能感受到隔着薄外套透来的体温，而他则闻到她发丝上澹澹的馨香。

突来的时刻，环境、气氛，一切都刚刚好，特别适合做些暧.昧的事情，比如牵手，比如亲吻。

“……”可她现在满嘴的汉堡。

关正行喉咙滚了滚，睫毛尴尬的轻颤，瞬地移开脸后轻咳声，说：“快吃吧，要凉了。”

沉子璐两手拿着汉堡又咬一大口，汉堡凉了算什么，她心才叫凉。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都没把握住。

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并肩往寝室楼走，沉子璐心里总有个小人在鼓励她，说啊，快说啊，现在不说等待何时！再不说人就走了！！！

“额，关，关关同学。”

“……”

关正行知道她又要说什么。

沉子璐偷偷他眼，“关同学。”

关正行突然站住，“沉子璐。”

“嗯。”她吓一跳。

两人背后是路灯，脚下的影子被拉得斜长。

“我大学不太想分心，你最好也是，好好读书，未来留给我们的时间很多，你懂吧。”

“……”沉子璐眨眨眼，呆愣愣的点头，“嗯。”

关正行一直注意余光里的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连自己都顾不上，更别说给另一个人许诺什么，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那个人。”

‘咕噜……’沉子璐吞咽口。

关同学这是在告白吗？

“我，我，”她搓着手心，太慌不知道说什么，“‘那个人’吧其实有，有有，有可能也不太想要什么。是吧。”

结巴了！真怂！

说完又后悔了，傻笑打岔，“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想的，我就是随便猜的，嘿嘿嘿嘿……”

关正行手里拎着她今晚买的零食，低头眼，“之前你问过我，在苍山的高中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呼噜……’沉子璐接不住这个梗了，这是要坦白情史吗？

他说：“我现在告诉你，没有。”

“……”

沉子璐偷偷瞟他，试探着问：“我还问过你咱……咱们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呢。”

他答：“我现在也告诉你，有。”

“……”心越来越慌了。

沉子璐稳了稳情绪，“我还问过……”不等她说完，关正行打断她：

“我喜欢你。”

“！”

轰的一声，火山爆发。

沉子璐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两手捂着脸，“嘿嘿嘿嘿嘿……”

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口，关正行低头也笑了。

沉子璐别扭的说：“你突然这么讲，我没准备。”

“不用准备，”关正行比她坦荡，“我喜欢你很久了。”

闻言，沉子璐拿下手，红着脸盯盯的他，“真的？”

关正行豁出去了，索性都说了，没什么好瞒着的。

“嗯。”

沉子璐咬唇，“……多久了？”

话落，风起。

她他抬起手，勾着她被风撩乱的发，肩膀一低在她耳边轻声说：“比你喜欢我还要早一些。”

“……”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颈窝处，沉子璐耳根发热，害羞的低下头，柔软的发丝在他指腹间轻碾着，沉子璐一动不敢动了。

“沉子璐，”

“……嗯？”

“我喜欢你。”

“你，你你刚才说过了。”

‘呵……’他笑，“但我现在什么也不会给你，没有承诺，没有约定，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沉子璐问：“因为我妈吗？”

关正行笑着摇头，“想什么呢，不是，跟阿姨无关，完全是我的问题。”他走到沉子璐背后，握住她双肩将人转向校门的方向，“四年，有太多的不确定，你会遇到很多人，很多机遇，我希望你成为最好的自己，不被拖累，不必权衡，我也需要四年成长历练，成为能给你依靠的人。”

“在一起，我们可以共同成长。”沉子璐小声嘀咕。

关正行笑得从容，“不行。”

“哼……”沉子璐哭唧唧的哼声，“喜欢就在一起，这有什么冲突了？”

“这四年，你需要我，我会出现，你难过，我会安慰，你开心，我比你幸福，可唯独记住一点，你要拼尽全力成为最好的自己，这样，不会辜负家里的人期望。”

“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却不能在一起。”

关正行屈指轻敲她头下，“回寝室吧，我也要回去了。”

“哦。”沉子璐不情不愿的继续走。

关正行拎着小零食叮嘱，“以后少吃零食，在学校不像在家里，闹起肚子没人管你。”

“谁说没人管。”沉子璐就仗着他喜欢，肆无忌惮的怼回去，“刚才还有人说需要他，他就会出现，这五分钟还没过去，就不算数了。”

“半夜呢？凌晨呢？你不舒服，我来得及吗？”

也是，从他学校坐公车到这儿得两个小时，最后一班公车晚上十点停运。

“我随便说说的。”

他却说：“我没有随便听听，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很认真的听。”

“我以后不乱讲了。”

关正行弯了弯唇。

又走了会儿，沉子璐问：“那咱俩现在算什么关系？”

关正行说：“比哥们关系更好，比情侣空间更宽松。”

“……”介尼玛不就是赤裸裸的搞暧昧吗？老子不干！

“不行。”沉子璐坚决不同意。

“你想怎样？”

“要么在一起，要么分开。”

“你认真的？”

被他一问，沉子璐想起刚才他说的话。

‘你的每句话，我都很认真的听’。

她立马就蔫了，说话也没了底气，“咱们俩虽然不是情侣，但彼此喜欢，我觉得相互喜欢的人，最基本的忠诚要有吧。”

关正行说：“可以。”

“还要互相体谅，互相包容。”

“当然。”

“真要是谁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跟对方讲，不能让另一方蒙在鼓里，当傻子。”

“没问题。”他又问，“你还有什么要求？”

沉子璐想了想，“大致没了，不过，以后我要再想起什么，还要加进去。”

“好。”

说话间，两人来到女生寝室楼前，关正行将手里的购物袋递给她，“上去吧。”

沉子璐接过，却站在原地不动。

“快走吧，我还要赶最晚一班的公交车。”

沉子璐点点头，满眼不舍的摆手，“拜拜。”

关正行下巴一点，“你进去我再走。”

沉子璐转身往寝室楼内走，人三步一回头，得关正行嘴角带着笑意。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关正行才离开。

沉子璐刚走上一楼的缓步台，心里就有些异样的情绪涌动，拿出手机给关正行发去一条短信。

【我想你了】

静夜下的校园小径上，手机嘀嘀提示音响了两声，关正行拿出来眼，回头朝宿舍楼望去。

【三楼走廊阳台】

沉子璐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他说的急匆匆跑上楼，来到三楼尽头的阳台，她扒着窗台往下。

路灯下，离开的人去而复返，他单手抄着兜昂头她，接着，沉子璐这辈子都忘不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心目中高冷的关学霸，居然两手一搭，给她比个心。

‘噗嗤——’沉子璐笑喷。

关正行又拿出手机，点亮屏幕，朝她挥了挥，然后大声的背诵：

“你是尘埃也是光芒，每个少女青春懵懂的季节里，都住着遥不可及的一个人，他们可以是周杰伦和方文山，也可以是梵高和西奥，还可以是茫茫人海中的你和我。”

“……”天啊，这是她月考写的作文。

“他不爱说话，却胸怀骄傲，面对人生变故，勇敢与命运抗争，他成绩优异，是大家渴望又不可及的样子，他是我心目中最闪耀的光芒。”

“……”沉子璐捂着发烫的脸他。

“他也有不想说的秘密，也有不为人知的苦楚，他艰难的走过狼狈的夜晚，我忽然发现，其实，他也如宇宙中的一粒尘埃般平凡。”

沉子璐双手托腮，花痴的着楼下的人。

“天地在，日月在，山河在，我们依旧，祝你如愿成光芒，照拂我这粒小小的尘埃。”

关正行示意她手机，沉子璐拿出来，屏幕上一行字——

喜欢你是真的。

认真且怂，从一而终。

沉子璐输入——

喜欢你是真的。

回不了头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