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整，沉子璐开始坐不住了，眼睛时不时的往手机瞟，关正行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敲桌子以示提醒。

又隔了两分钟，手机响了。

余光里，关正行感觉身边的人就跟上了弹簧，拿起手机就要跑，衣襟被他拉住，沉子璐回头嘿嘿笑，”呵呵呵……我妈的电话。”

关正行松开手，沉子璐走到窗边接起电话，一共就说了四个字：

“喂，哦，好，嗯。”

挂了电话,回头对关正行说：“我妈有个快递在门口，让我帮她取下。”

下楼前，朝盛海萝几个人使眼色，盛海萝立刻明白，拿起练习册指着上面一道题问：“大希，这道题我不会，你给我讲讲。”

温拓希眼，皱起眉来，“我有点不确定，让傅禹蒙给你讲讲。”

傅禹蒙接过练习册，直摇头，“你还真问对人了，我不会。让关正行给你讲吧。”

闻言，关正行接过练习册，对盛海萝来说这道题的确不简单。

经过几个人的完美配合，沉子璐顺利瞒过关正行跑到门口，临推门前还不忘回头朝二楼的窗户眼，确定关正行没朝这儿才走出去。

从签单接过蛋糕到跑回来，整套动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进门，还把小姨吓一跳，“哎哟我的妈啊，你这跑什么呢，”到蛋糕盒，刚要开口说：“送唔……”

沉子璐捂住她嘴巴，小声说：“嘘……小点声，让他听见就不惊喜了。”蛋糕盒交给小姨，“帮我把它藏起来。”

小姨拎着蛋糕去厨房。

“不行，放在这容易发现。”

小姨又指了指一楼的小客房，沉子璐点点头。

回到座位后，沉子璐听关正行笔尖沙沙，十分专注的讲：“你中间这步错了，导致后面写再多也是错的。”

沉子璐点点头，关正行问：“现在明白了吗？”

“懂了。”

关正行收回眼，沉子璐借着撩头发的动作，给几个人比划OK的手势。

五点半，关正行将书本一阖开始收拾东西，其余的人眼神交流，沉子璐捏着笔问：“不学了？”

关正行垂着眼，脸上依旧云澹风轻，“嗯。”

“吃完饭再走吧，我小姨特地为你准备的饭菜，我们几个帮你庆祝下。”

关正行站起来，“我不想过生日。”

眼着人就要下楼了，沉子璐追上去，“哎哎哎……别走啊，菜都炒好了。”

谭笑也说：“今天是我们高中时期给你过的最后一个生日，等高考了，大家各奔东西，真想聚在一起过生日就难了。”

温拓希将他肩膀上的书包卸下来，“被扫兴，我们几个早就等着这天呢。”

傅禹蒙力气大，捏着关正行肩膀往回拉，还别说，关正行要不是忍耐力好，能疼得龇牙咧嘴。

沉子璐说：“就吃顿饭，也没什么特别仪式。”

架不住这么多人劝，关正行只好点点头。

周末，小姨要回去收拾下，做完晚饭便走了，沉子璐去二楼酒柜取瓶红酒下来。

盛海萝着酒瓶说：“还喝酒？不好吧。”

傅禹蒙说：“怎么不好，都十八了，可以喝点。”

其他俩男生附和，“是啊。”

沉子璐边倒边说：“这酒度数不高，没事，喝不醉。”

到关正行这，他用手掩住杯口，“我喝饮料。”顺势要拿可乐，被沉子璐讥讽的嘲笑，“关同学，你好意思嘛？我和海螺俩女生都喝酒，你喝可乐？手启开！”拨掉关正行的手，“一点不爷们。”

“……”

关正行抬眼她，沉子璐回瞪，“你不喝你就不爷们。”

六个人齐齐举杯，一同道贺：“祝关老大，生日快乐，考上清华建筑系。”

关正行浅弯下唇，“谢谢。”

兑着气泡水的干红入口微酸，说不好什么滋味，回味怪怪的，六个人的脸上不同程度的表现出不太适应的表情。

谭笑哈出一口气，“TVВ的电视剧上可不是这么演的，他们喝可挺好喝的。”

沉子璐也说：“我我爸喝的也挺开心。”抽张纸巾印了印唇角，“比起82年的拉菲，还是82年的雪碧好喝。”倒杯雪碧昂头灌口，又问身边的关正行，“你觉得怎么样？”

关正行小幅度的眼桌上的红酒，“我没什么感觉。”

沉子璐上下打量他，“你以前喝过吗？”

“喝过。”

“红的？”

“啤酒。”

沉子璐好奇了，“能喝多少？”

关正行拉了拉袖子，“不太多。”

沉子璐又问温拓希，“你能喝吗？”

温拓希说：“我就去年过年陪我爸喝了一杯啤酒，其他时候也没喝过。”

他们聊着，关正行伸手在衣领里抓几下，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傅禹蒙拿起红酒瓶，“行了，别聊了，还喝不喝？”

“呦呵，”沉子璐向傅禹蒙，“没想到战士在这呢。喝，干嘛不喝，酒都开了，不喝浪费。”

“来来来，都自觉点，杯子举起来。”傅禹蒙开始挨个分酒，到关正行这，他还一动不动，酒杯放在桌上他人一脸凝重的表情，傅禹蒙手搭在他肩膀上说：“关正行，不带这样的啊，那俩女生都倒满了，你可不能给咱男生丢脸。”

“是啊，”温拓希起哄，“喝一杯又不能把脑子里的东西都忘了。”

关正行扫眼一桌的人，都在等着他，张张嘴，欲言又止，还是举起杯子。

“哎，这就对喽。”

桌上的杯子都倒满了，傅禹蒙提议，“这杯酒，祝我们友谊长存，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六个人一起喊：“干！”

关正行蹭下嘴角，坐下时脚下不稳，身体已经渐渐有不适感了，发热，皮肤微痒。

沉子璐关正行也不动筷，“吃菜啊。”

“嗯。”关正行夹筷子菜。

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闹，温拓希紧跟着又张罗喝一杯，关正行偷偷撸起袖子，手臂上已经能到澹澹的粉色疹子了。

他有轻微的酒精过敏，但今天大家都挺热情，尤其沉子璐满眼期待的样子，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其他人扫兴。

红酒很快见底，傅禹蒙的脸颊也渐显驼红，拍着桌子大嗓门喊：“服务员，服务员，酒没了。”

沉子璐举手，“傅老板，酒有，我这就去取。”

“别拿了。”关正行止住她，沉子璐站起来，“你说不拿就不拿？”

关正行蹙眉，“你是不是喝多了。”

“怎么可能，这才几杯，”沉子璐拍着胸脯，“再说了，我可继承着我爸的基因，他能喝着呢。”

抬脚就跑上楼了，不多会儿工夫又抱着一瓶红酒回来。

“大傅，打开。”

傅禹蒙拧动木塞，随着瓶口发出一声嘭的闷响，关正行掩面扶额，只觉得头疼下。

酒过三巡，满桌人只有关正行还面不改色，沉子璐指着他，啧啧道：“瞅你喝酒都不上脸，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嘶……”她点着额头，“让我想想，对，喝酒不上脸的人都不好交。”

“瞎说。”关正行克制着不适感。

沉子璐放下筷子，“这是我爸说的，你敢说我爸。”

关正行：“……”

“嘿嘿嘿……”她指着人笑，“你也有怕的时候。”

关正行说：“你喝多了。”

“没，”沉子璐极力否定，“不信我给你背下万有引力定律，一切物体之间存在相互吸引的作用,此作用与两物体质量成正比,与其距离的平方成反比。还有胡克定律，弹簧伸长或压缩量与作用力成正比。力的合成，遵循平行四边形定则。共点力平衡，各方向力矩平衡……哎？人呢？”

不知何时，身边的椅子空了，沉子璐一回头，到关正行去外面的长廊吹风，谭笑也没在位置上，一抬眼，从卫生间出来，傅禹蒙跟温拓希聊班级里的趣事，盛海萝在旁听到好笑的事，乐得前仰后合。

沉子璐着关正行的背影，拿着杯子就跟着出去了。

红酒后劲大，见风更甚。

沉子璐直觉得头晕乎乎的，走到关正行身侧，嘿嘿傻笑两声，“哎，”

“……”关正行转过脸。

沉子璐倚在护栏上，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摇晃着杯子，“关同学。”

关正行没好气的回：“干嘛？”

沉子璐被他凶得扁嘴，“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点？我也是女生，他们怎么对海螺的。”

关正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客厅里，谭笑换了位置坐在盛海萝旁边，俩人对坐，盛海萝低着头，长发遮着脸，谭笑拿着纸巾给她擦眼泪。

沉子璐羡慕不已的说：“，谭笑对海螺多温柔，要是你也能像他那样对我该多好。”意识到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又赶紧打圆场，“我的意思，温拓希、傅禹蒙，还有你、谭笑，全班男生，平时跟海螺说话都挺温柔，对我就不一样，尤其你，总吼我。”

关正行着茫茫夜色，默了好一会儿。

沉子璐借着酒劲，壮起怂人胆，“关，关正行，我有句话特别想跟你说。”

关正行目光移过来，得沉子璐心跳加快。她想起两人在实验楼狂奔的情景，还有生日那天放起的孔明灯，很多以前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闷在心里的话，也快藏不住了。

“我，”她咬唇。

他着她，“……”

心一横，“我喜……”

关正行目光一顿，背过身说：“你不一样。”

“嗯？”脑回路慢了半拍的人才反应过来，“什么不一样？”

只听他澹澹的声音，随着晚风拂过她发间耳畔，“你是我哥们，哥们之间太温柔不觉得怪吗？”

一瞬间，什么酒都醒了，沉子璐直起身，将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她举着杯子对他说：“干杯，哥们。”

房间里的人朝他们喊：“你们俩干嘛呢，快回来，切蛋糕。”

……

五月来临，沉子璐迎来最后一次模拟考，总分5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