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月本不愿跟林晓走的,林晓举起手掌吹了口气,“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要被抬着走?”
主仆俩乖乖地坐上驴车,林晓跟军师府的人吩咐,“跟顾军师说,我们要搬家了,让他要见人到军营来找啊。”
可怜的顾明峰,殷勤抓药回来,发现喝药的人被带走了。
林晓带着一群人来到阳城外。
义军为了表示挥师北上的决心,所有军营都驻扎在阳城北门外这一片地方。女营的营地最靠近阳城城楼,前边是官道,后边是刘大将所帅部署的驻扎地,左边就是阳城,右边则是另一支义军的主营地。
为示男女有别,女营周边一片空地比较多,比较开阔。
林晓转了一圈,选定女营右边扎营。
义军们听说是牛姑娘不住军师府,住到城外营地来了,有见过面的纷纷来打招呼,有没见过的凑过来就想看一眼神勇无敌的牛六到底长啥样。
刘嬷嬷来了,林晓一改往日一身黑色、灰色到底的打扮。她穿着一件银红色剑袖上衣,穿着一条白色百褶裙,裙上用红色粉色的丝线绣着蝶恋花的图样,原本一直马马虎虎扎着的发髻,被看不过眼的刘嬷嬷拉着梳成双丫髻,发髻上用粉色发带扎了蝴蝶结,趁得她明艳五官更美了几分。
她跳下马站在官道边,微风轻吹裙摆飘飘,众人只觉自己见到了画里走出的仙女儿。
林晓看有义军站边上看热闹,吆喝一声“兄弟们快来帮个忙!”自己一手拎一顶军帐,找地方扎营。
这军帐收起来虽说不大,可那分量,也不是一个小姑娘能拿得动的。
有见识过她在天王府露绝活的义军,上前翘起大拇指,“牛姑娘,您那手上天入地的绝活,绝了!”
“哈哈哈,那当然!”林晓两手叉腰,仰天长笑。
林六们您倒是谦逊一下啊。
“牛姑娘,听说你被天女附身了?”有好事的打听。
“我不知道呀,我醒过来时,别人跟我说我被附身了。我就记得我在天王府里头晕,再睁开眼就被我哥背着回家了。”林晓煞有介事。
对这个事儿,牛青山就有话说了,“我家小六,那天”
这种奇人异事,最引人瞩目。牛青山手舞足蹈,一通乱吹,众人连连惊叹。
“我就说牛姑娘不是凡人,凡人哪可能砸出泉水来?我老家有口井,据说不管什么荒年都不会干,就是当年观音菩萨赐下的。”
“原来牛姑娘是天女下凡啊,我们有天女庇佑!”
义军们帮忙安好军营,也满足地听完了一出天女下凡的故事,回到各自营地转述去了。
随着义军壮大,牛天王地位稳固,牛天王的天帝转世,见过的毕竟是少数。哪像牛姑娘的天女附身,他们亲眼见到了如画般美丽的人,见到了牛姑娘小试牛刀的神勇。
有幸亲见的添油加醋跟别人吹嘘自己见到的,没见过的听人说了再跑到牛姑娘这打听。
有些虔诚的,还偷偷跑到林晓们所在的营帐地磕头,祈求天女保护。
林晓趴在自己的军帐里,看着又一个求天女保佑家人早日团圆的义军离开。这些跪拜的人总是一边磕头一边低声祝祷,可她这耳力,听得清清楚楚啊。
林六跑到主帐,看林晓站在主帐外看着那个磕头起身的义军,他叹了口气,“郡主,这人我白日里见过,也是顺州府那边的,敖贼若是将顺州府割给北齐人,他此生也不知还能不能还乡了。”
世人总想落叶归根,林六的感慨里,带了几分悲凉。
林晓转身,想起林六也是北地人,她拍拍林六的肩,“小六子,放心!敖贱人是不会得逞的。”她说完,跑到正离开的那个义军面前,“你会跟家人团聚的!”
那个义军被忽然冒出的人影吓一跳,等看清面前的是牛六姑娘,再听到她的话,先是愕然,随后就是狂喜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头,高兴地往远处跑,边跑边喊,“天女真的能听见,我那么小声说她都能听见,她还说我能跟妻儿团聚啊!”
林晓--||她能听见,跟她是不是天女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一夜之间,牛姑娘是天女转世来人间历劫,待到劫数一满就要重回天庭的故事,在义军中流传。
林晓不知道这一夜的传说,她看着那人狂喜离开,笑了。人总是要有希望才会好好活着的。末世人不就是靠着坚信丧失会消灭,才艰难地生存斗争吗?
她笑着掀起营帐,走到行军床前,看到床上躺着的宁泽天。
宁泽天下午喝了药,药性作用下这一路都没醒过。他说自己夫婿,两人只好挤一顶军帐了。
林晓将他往里推推,推了外衣打算躺下睡。行军床没有雕花木床结实,林晓坐床边脱衣动作,行军床就晃悠着。
宁泽天睡梦中觉得自己好像在船上,摇啊摇,摇啊摇,随后船往下一沉,他吓得一下抱住船桅杆,睁开眼。
这一睁开眼,借着帐外照进来的月光,他看到自己床上躺着个女子,而自己的手,正抱着人家的腰,天啊,他吓得整个人往床里缩。
女人怎么跑自己床上了?这要是被云晓知道宁泽天噌一下跳起来,行军床就这么点大,他这一往里跳,咚一下从床上掉地上了。
“圣上”黄永忠听到动静,在帐外喊了一声。
林晓起身,“你说你睡个觉,不老实躺着,动手动脚干什么?”
披衣出来的刘嬷嬷来到帐外,听到林晓这句话,石化地站住了。犹豫半晌,她一咬牙在帐外轻声喊道,“怎么了?郡”
黄永忠一把拉住刘嬷嬷,“别喊!”他指指帐内,“圣上醒了。”
“圣上半日未曾进食,奴婢先去烧些米粥?”刘嬷嬷却继续向里面问询。
“不用了!”宁泽天没好气地说。
“嬷嬷,你们睡吧,没事儿。”林晓也冲着帐外说。
黄永忠高兴地摆手,“圣上与郡主呵呵,郡主只是将圣上踢下床,未发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