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天气已然转凉，而地处山边的四合院就更显凉意，尤其是清晨和夜晚，也就十二三度的气温。

“方小姐，想必你对这里很熟悉？”乔医生依旧是一身白大褂，视线看向床对面的屏幕上，播放的正是紫湖山的画面。

方棠面色格外的苍白，整个人瘦削下来，一双眼显得很的大，只是眼中的生命力和光芒都消失了，木然的眼神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场景。

画面快速的跳转着，贺景元和楚墨之也出现在屏幕里，而和他们俩对峙的正是楚家人。

乔医生耳麦里传来助手的声音，“博士，所有检测数据都正常。”

乔医生枯瘦的老脸不但没有露出失望之色，眼中反而迸发出诡谲又疯狂的光芒，热切的目光看向面无表情的方棠，这绝对他研究生涯里最独特的实验对象。

“快速跳转到蒋大少的画面。”乔医生目光紧盯着方棠，可惜视线里，她却如同木头人一般枯坐着，蒋韶搴三个字似乎并不能引起她的任何反应。

耳麦另一头的助手立刻调整了大屏幕画面，当蒋韶搴出现的一瞬间，不单单是乔医生，包括一墙之隔后的四个助手都紧盯着面前的笔记本屏幕。

方棠麻木而冷漠的目光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屏幕，蒋韶搴熟悉的脸庞在她的视线里和屏幕里其他的人一般，激不起她任何的情绪波动。

“有反应吗？”乔医生无法从方棠身上看出异常来，当然他更相信插在方棠身上的仪器显示出来的各种数据。

“没有，心率正常、血压正常，瞳孔没有任何变化，呼吸也正常……”紧盯着数据的助手快速回答，声音里透着失望，没想到在药物和电击刺激之下，实验体竟然会封闭自己。

十分钟之后，大屏幕播放完毕后进入待机状态，乔医生最后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的方棠，迈步向着门外走了去。

“继续监视实验体。”对着门外的手下命令后，乔医生推开隔壁办公室的门，其中一个助手已经把打印好的监测数据报告递了过来。

“博士，还进行第三阶段的药物实验吗？”助手同样压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兴奋和激动，对每一个从事试验的研究者而言，这既是困难也是挑战。

翻阅着手里的数据报告，乔博士目光诡谲的闪烁着，头也不抬的道：“药物注射先停下来，你准备一下，今晚上进行电击测试，到时候再播放蒋大少的录像，让小陈那边尽快把合成的语音弄出来，增强效果。”

书房里，乔医生过来时，方越刚结束一通电话，冷沉的嗓音漠然的响起，“方棠那边有进展了？”

“家主。”乔医生把手里的报告放到了办公桌上，他也清楚方越不是专业人士，不懂这些数据代表的意义，所以直截了当的解释道：“之前我的推断是正确的，方小姐进入了自我保护的阶段，简单的来说她的大脑不但封闭了所有和蒋大少有关的记忆，而且她也将自己的五感封闭了。”

乔医生越说越是兴奋，“这就好比她把自己的灵魂从身躯里抽离出来，所以外界的刺激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影响，这是她的心理防线被摧毁之后，大脑立刻选择了自我保护机制。”

方越眉头微微一皱，乔医生的说法他明白，他手中的精锐也会接受这种深度催眠训练。

任务失败之后，第一选择是自杀，但如果自杀失败被敌人生擒之后，为了防止自己承受不住痛苦而泄露了机密，大脑会自动进入深度催眠。

方越之前就亲眼目睹过，被他生擒的是队伍里文职人员，一个电脑高手，而且还是个年轻的女孩，方越原本以为让她招供很容易。

可谁曾想在一顿暴打之后，女程序员知道无法逃脱，等待她的将是更惨无人道的折磨，而她也清楚自己承受不住肉体的痛苦，所以她进入了深度催眠模式里。

不管方越这边如何动手，她眼神呆滞而麻木，机械般的背诵着自己的名字和代号，重复循环的背诵，直到死，她也没有吐露任何秘密。

“家主，如果能查清楚方小姐以前的经历，我能打破她这种深度催眠。”乔医生从没有对一个实验体产生过这样浓烈的兴趣。

方越眼神沉了沉，不管他如何调查，却都查不到方棠的过去，她的身手，她的修复技术……这一切就好似她凭空就掌握了。

不过一想到过去二十多年里，方棠在方家就是个隐形人，一个人龟缩在阁楼里，查不到她的情况也在意料之中，再者之后蒋韶搴又介入了，仅有的一些线索估计都被他抹除了。

“能抹除所有记忆，让她为我所用吗？”沉默半晌后，方越再次开口，他将方棠带走，牵制蒋韶搴只是顺手而为，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方棠能被他所用。

“目前不可能。”乔医生肯定的回答，对上方越冷厉慑人的目光，乔医生也没有害怕。

“方小姐是我接触过的实验体中最坚韧最独特的，她的心理防线被击毁之后，负面情绪没有让她崩溃，她立刻进入了自我保护的深度催眠里，将自己的五感封闭，这说明她有顽强的求生欲望，这样的实验体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心理防线再次被击毁后，选择死亡；二是在确定百分百安全后，实验体重新苏醒。”

所以不管方棠最后放弃希望而选择自杀，还是她被蒋韶搴救出去之后重新走出来，她都不可能被抹除记忆，然后成为方越手中可以利用的工具。

方越在乔医生离开后，面色显得更为难看，目光停留在办公桌上的检测数据报告上，最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把方棠被电击的照片传到蒋……传到贺景元手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