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平一想到自己为了保全江慕凡对江暮韫退而求其次,让他占了上风一次,结果没想到他江暮韫竟然得寸进尺,连他身边的人都敢动!
他怕不是以为自己的退让是在让位的意思,于是就想着在清理江慕凡那些人的时候,顺便连他身边的人也一并给处理了?
那江暮韫怕不是也太急了点吧!
江耀平当下就让那些人停止了调查,然后将这件事给暂时按了下去。
他倒是想要看看江暮韫在处理冯兆之后还打算做点什么。
于是,他就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照常。
果然,江暮韫没有让他失望。
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他的手就开始伸向了原本属于冯兆所管辖的范围内。
不得不说,他的儿子不愧是继承了自己优异的血脉。
在铲除异己这方面真的是优秀!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开始把冯兆原先的那些手下人开始一点点找机会的拔出撤离。
这速度,够快!
江耀平不动声色地暗中盯着一切,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任期他在公司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架势大有一种要退位给江暮韫的意思。
一时间,江氏上下都开始传言江耀平打算让江暮韫上位了。
甚至随着时间的发酵都开始传到整个圈内外了。
所有人都收到消息,江慕凡被江耀平给关起来了,公司也被江暮韫一手把控着,这是要被架空让位的意思了。
顿时小江总要变为江总的消息顿时席卷而来。
对于身处在暴风中心的江暮韫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总觉得这两件事里透着一丝丝的诡异。
自己的父亲有多偏爱江慕凡在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已经体验了个淋漓尽致了。
怎么可能就因为这次小小的失误加上董事们的几句说话就真的放弃江慕凡,转而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呢?
有问题。
一定有问题!
只是……
这问题到底出现在哪儿呢?
江暮韫第一次没明白自己的父亲葫芦里到底是在装什么药。
窗外乌云密布,阴沉沉的,云层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如江暮韫此时的心境。
“小江总,冯兆那边我们已经开始找到了代替的新人来填补空缺了。”这时,手下的人正巧来汇报。
大概是心有不安,江暮韫突然下令,“让他们先停手。”
“啊?”那名手下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疑惑,但在看到江暮韫无声沉寂的眼神后,当下就低垂下眉眼,应道:“是,我现在就让他们停手。”
结果这一命令让本来想要彻底吞下冯兆名下所有业务的手下们都有些不甘心。
显然不明白都送到嘴边的肥肉为什么不吃。
但碍于是小江总发话,也就没有人敢质疑了。
然而这一切对于江耀平来说,早就无法动摇他所谓的江暮韫狼子野心。
他一直在按捺着,克制得冷眼盘观着,就想看他走到什么地步。
那段时间他几乎坐在会议室里一言不发,让江暮韫独挑大梁的发挥着他小江总的能力。
江暮韫从一开始的壮志凌云渐渐开始变得有些心有不安了起来。
以至于最后他向自己的母亲沈玉颜开口询问:“妈,父亲最近情绪如何?”
“看上去没什么太大问题啊。”沈玉颜知道自己的儿子轻易不会向自己问这些东西的,于是不由得警惕了起来,问:“怎么了,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江暮韫怕自己的母亲担心的晚上睡不安稳,便笑了笑,道:“没有,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沈玉颜听到这话之后这才神色稍稍放松了下来,温柔地一笑,“如今你风头正盛,他到底是要退让下来的,就算硬扶江慕凡,可惜架不住董事会不同意,他估计是认输了。”
这段时间她看到江耀平那个老东西一副颓势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再加上江慕凡也不在江宅里,那张脸上容光焕发的连保养品都不需要涂。
每天都是精神十足的。
和那些贵妇们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候,她们都说自己像是年轻了十岁。
对此,江暮韫多少心里的负担稍稍减轻了一些,脸上多了几分真切地笑,“他能认输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
他真的会认输吗?
以江耀平的性子,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
更何况江慕凡他亲自栽培那么多年,说放弃就放弃,也太容易了。
总觉得容易得让人心里有些不太安。
江暮韫带着这样的疑问小心谨慎了半个月,最后见江耀平什么举动都没有,心里那根绷紧的神经多少松弛了一些。
于是让手下的人将冯兆后续的继续照常的进行。
江耀平看他再次行动起来,便派人仔细盯着。
结果江暮韫手下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找麻烦找到了冯兆的妻子和孩子身上去。
听说冯兆的妻子当场从楼上摔了下去,摔断了退!
这下如同是碰到了他的逆鳞。
南边所有人都知道冯兆是他的兄弟,江暮韫动他的妻子和孩子,这是明晃晃地在打他的脸面啊!
“他是真当我这个父亲是摆设是不是!”
“竟然连冯兆的亲人都没放过,怎么?是打算让冯兆断子绝孙是不是!”
“他江暮韫大概是真以为江氏已经是他的囊中物了是不是!”
……
江耀平大怒不已。
在书房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气得直接把手里的杯子直接给砸了。
玻璃碎片四溅开,很是骇人。
江耀平大喘了几分,面色铁青到了极点!
片刻后,果断道:“去!把江暮韫给我抓回来!”
话音刚落,就在书房外听到了一声杯子掉落的声音,“哐当——”
瞬间,屋内的江耀平和他的手下身形一振。
那名手下反应很快,几乎是马上就夺门而出想要去抓对方一个现行。
结果这一开门冲出去,脚下的步子戛然而止。
“夫……夫人?”
身后的江耀平听到声音后,当即大步走了出来。
“你待在门外偷听?”
在看到自己的妻子站在门外后,他面色越发的难看了下来。
因为以往时候沈玉颜是不敢做这种事的。
也如今敢这样做,想必是觉得自己儿子距离上位不远了,就胆子放开了吧?
“我是来给你送茶水的,结果不小心摔了。”沈玉颜见自己没逃走,只能硬着头皮找借口。
但实际上,八九不离十。
主要是江暮韫之前问过她,江耀平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既然是儿子说的,她这个当妈的自然是要上心的。
而且她也觉得现在自己儿子上位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那她也没必要再怕江耀平了。
这不,就装模作样地拿点东西过来,企图来偷听。
结果,才偷听了没两句就听到江耀平要扬言对付自己的儿子。
这可怎么行!
她当下就要去告诉江暮韫,不想手上的托盘也没拿稳,东西给摔了,反而被江耀平给发现了。
“不小心摔了?怎么这么巧,我刚说完要抓你儿子,你就摔碎杯子了?”显然,江耀平也不是傻子,哪里那么容易就能被她给糊弄过去。
沈玉颜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撕破脸,毕竟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去给自己的儿子通风报信,让他早做准备,因此只是尴尬地笑了下,回答:“你想太多了,江氏的事我才懒得插手。”
但江耀平却道:“可这也不仅仅是江氏的事,还事关你亲儿子的事呢。”
那透着几分森然的语气让沈玉颜的语气有了几分的心慌,“我对我儿子有信心,不过就是一些小事而已。”
“小事?”大概是江耀平已经对江暮韫的耐心耗尽了,如今已经不想再放任了,因此他冷笑了一声,道:“那到时候你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小事!”
这话让沈玉颜顿时神色一变,立刻提高了嗓音质问:“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江耀平冷冷一笑,“你不是说对你儿子有信心吗?那就好好期待一下,我就不相信了,我江耀平在公司里把持了四十年,就凭他江暮韫三个月就敢爬到我头顶上去?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话分明是要彻底做清算的意思了!
沈玉颜大惊不已,“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不清楚吗?”江耀平眼底翻涌着化不开的戾气。
沈玉颜从来见过江耀平会出现这种表情。
特别是在提及江暮韫的时候。
一般情况,他都是面色冷淡以及漠然。
如今这般神情,看样子是真的恼了。
沈玉颜虽然有母族支撑,可到底嫁入江家多年,沈家如今主持的也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她的弟弟。
只为了这么点夫妻间的拌嘴,她那个弟弟可不会过多的插手。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心里有一丝的慌,“江暮韫到底是你儿子,你难道还想赶尽杀绝不成!”
江耀平嗤了一声,显然并不在意,“我儿子可不止他一个。”
这一句话立刻戳到了沈玉颜心口上的那个伤疤,愣了下后,她脸色骤然一变,顿时失态地喊道:“你还在痴心妄想让那个女人的儿子上位?!你别做梦了,烂泥始终扶不上墙,董事会是不可能答应的。”
而江耀平也因为沈玉颜的出言不逊,立刻反击,“什么那个女人!我告诉你,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我的妻子,而你不过就是两家联姻的工具罢了!”
沈玉颜被彻底激到了,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江耀平!”
他们两个人下一秒看上去就要大吵一架的样子。
此时站在门口的那名手下自知接下来的话不应该是他能听的,所以悄无声息地就退了场。
此时,书房门前的气氛已经沉得让人感觉到了一种窒息。
楼下所有的佣人们全都熟门熟路地躲到的外面,将场地全都留给他们这对夫妻。
沈玉颜这个时候咬着牙,胸口更是因为激烈的情绪而不断的起伏着,几秒后她突地怒极反笑起来,“可惜啊,我这个工具始终占着大夫人的头衔,而你所谓的妻子早就死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她的话语如锋利的匕首一刀刀地捅向江耀平的心脏,他的脸色随着沈玉颜的话一寸寸地阴了下来,随即报复地道:“放心,一报还一报,我也会让你的儿子骨头渣子都不剩下的。”
真当他江耀平是纸糊的不成?
这段时间他明着放手让是江暮韫来挑大梁,但暗地里却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发作了。
沈玉颜一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
江耀平心有谋算的时候向来是不动声色的,还从来没有这样明着将一切挑明过。
可既然挑明了,那就代表着这件事必须要做。
而且已经是稳操胜算了。
一想到这里,沈玉颜就心凉了半截,“你敢!他不仅仅是你江耀平的儿子,更是我沈玉颜的儿子,我沈家历来可不是吃素的!”
可在这个时候,江耀平却嘴角扯出了一抹笑,而且话题突变,“你以为当年你对阿凡做下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沈玉颜一时间没跟上他的节奏,怔了怔,“什么……”
江耀平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道:“其实我都知道,我不仅知道你做的事,甚至你们说的每句话、每个字我都知道,甚至这些年我日日月月的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彻底摆脱沈家,让你彻底从我眼前消失。”
沈玉颜的脸色顿时失了血色,“你、你说什么?!”
她从来没想过当年的事江耀平会知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原来一直按捺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要甩掉沈家,解决掉自己!
当年江家想要在时家眼皮子底下站稳脚跟其实是有些吃力的,但那个时候正值时家内斗不断,给了江家机会,在和沈家联姻,这才趁虚而入。
后来上位的时寅没有当年时老爷子的狠辣果断,这才让江家发扬光大,成了南边的一霸。
和北边的秦家形成了“南江北秦”的局势。
结果现在他用完了,就想丢掉了?!
“你……”
忘恩负义四个字还没有脱口说出,不想江耀平这个时候却一字一句说:“你曾经和凡儿说,我堂堂沈家千金小姐,也是你这种贱人能相提并论的?哦,你还说,我的儿子将来一定会继承江家的一切。”
他几乎是把那个时候沈玉颜所说的话全都模仿了一遍。
沈玉颜大骇不已,“你……”
说实话,当年的那些话她根本早就忘记了。
不过大致的意思的确和江耀平所说的相差无几。
看来,这些年他是真的将这些话都记在心里了。
可也就是这样,才让人更加觉得可怖。
该是什么样的可怕执念才能将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记那么久?
一想到这里,沈玉颜只觉得不寒而栗,浑身的起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而此时的江耀平再次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江暮韫了吗?知道我为什么厌恶你和你的儿子了吗?但凡当年你给他们母子一条活路,我都会善待你的儿子一点。”
你、的、儿、子。
这句话里已经非常清楚的划分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就是,江耀平从来没有把江暮韫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过。
当这个念头浮起的时候,沈玉颜只觉得浑身一个寒颤。
可冷意过后,滔天的怒意就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
她冷笑了一声,语气满是悲愤,“给他们活路?那谁来给我活路?”
以往他们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再怎么大吵大闹也不过是点到为止,最终不过就是江耀平把她一把推开,甩门走人而已。
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地站在那里。
那架势似乎是要清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