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覃斯入狱之后秦夫人就郁郁寡欢心火难消。覃老爷起先还会宽慰几句,最后连她的面都不想见。
甚至责备她不会管教孩子。委屈无奈全都涌上心头,她为了覃府尽心极力,生了覃家的独苗,还要防着妾室作威作福,半辈子的心血都为了覃府好,结果却被这样糟蹋心意。
某日覃夫人打算和老爷商讨该如何救出覃斯,放下脾气亲自为他备热水宽衣解带。怀里抱着刚脱下的外袍,覃夫人敏锐闻到一股从未闻过的胭脂香味,不像是府里妾室常用的香粉。不动声色把衣服放好。
过后派人悄悄打听了覃老爷这几天的动向,都说只是去听曲。女人的直觉向来都是很准确,加上接连几天不回府就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拍了心腹暗中跟在覃老爷身边,带回的消息让她气到浑身颤抖,居然在别庄养狐狸精。气上心头之后有贴身婢女安慰一番才冷静下来该如何对付。
现在还要知道娇贵养在别庄的狐狸精是谁,一夜翻转未眠心里越发不甘和哀怨。趁覃老爷出去巡查店铺,覃夫人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往别庄去。
覃家的别庄十八年前就划到余氏的名下,别庄里的仆人丫鬟护卫都是经过余氏的精挑细选买回的。
别庄在兴海城的城郊的半山腰,马车行到山脚下要半柱香,走到别庄大门前也要半柱香。寻常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去敲别庄的门,加上覃老爷在府里从未提起过,也没有任何钱财支出是指向别庄。而且覃老爷还声称妇人家爬到半山腰未免有些劳累,就让她歇着,反正别庄空着不用多花心思,导致覃夫人都忘了还有一处别庄空置了那么久。
覃夫人来到半山腰扫一圈大门口的盆栽修剪整齐,墙边没有任何杂草,就连大门上都没沾有灰尘,很显然有人在这里居住打理。
十几个护卫都贴着墙边站,贴身丫鬟上前敲门,门很快就打开一条缝。管家从门缝看到一个穿着一般的丫鬟手里拿着直尺,身后跟着一位妇人手里抱着几匹料子。
“覃老爷吩咐我们家掌柜的来给夫人量几身衣服,这是我们的帖子。”
管家半信半疑拿过帖子,覃老爷确实偶尔有过请人上门定做衣裳首饰。还在打量帖子真假时候,护卫便冲进别庄,把管家摁住。
其他仆人和丫鬟还没反应过来时候就被控制住,覃夫人挺直腰板,不把管家的叫嚷放在眼里,对这个别庄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不屑去看,仰着下颚步步生风朝正厅走去。
覃夫人端坐在正厅的正位,气势凌人俨然就是这座别庄的主人,屋里门外站满护卫。别庄的人哪会知道这位就是覃府的正房夫人,管家擅自做主派人去报官和通知覃老爷有人私闯民宅闹事。
有人闯进别庄的时候就有人连滚带爬去禀告余氏,她听到之后眼里很快闪过厌恶。无所谓点点头就让贴身丫鬟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
把头上的簪花换成样式不起眼的普通金簪子和素色衣裙,心情甚好在镜子前转个身打量几番才慢慢朝正厅走。
覃夫人今日来这无非就是看是哪个狐狸精顺便下个马威,居然能在府里这种危急的时刻把老爷勾得无心回府。
她故意这般声势浩大闯进来就是要震慑一下别庄里的女人,还得意想幻想那个女人惊慌失措跪地求饶的模样,没想到等了半盏茶对方居然还不来。
耐不住性子想让护卫搜别庄,门口就一抹还算有致的身影靠近。待那个人走近时候看清面貌那一刻,覃夫人全身犹如被雷劈中全身僵硬坐在椅子上,脸色‘唰’的一下全白,就连唇瓣也没有丝毫血色。
覃夫人气得颤抖,她想过被覃老爷看中的女人是个貌美的或者是个妖娆的。她就是没想过会是余氏——覃家老太太生前最中意儿媳妇人选。
十八年前余家经商日子也算过得去,那时候覃府家里生意不如余家。经过媒婆的牵线,两家的孩子有了关系,这门婚事本事板钉钉的事。
没想到突生意外,两家的生意愈发滑坡。这门亲事就此作罢,而覃夫人的母家这时候说只要娶自家女儿为正房夫人便愿意帮覃家渡过这次难关。
利益当前,覃老爷知晓轻重,便承诺不再和余家的每个人有任何来往。在两家成亲前,余家早就搬离兴海城。
谁能想到十八年后余氏的面容没有多大改变,无害清雅的样子。更没想到会和覃老爷重新搭在一起。
一股恨意聚在胸腔,脑海浮起一个疯狂的念头。十八年前余氏根本就没有离开兴海城一直和老爷私下相会。
看到覃夫人的反应,余氏满意对上她不可思议瞪大瞳孔的眼眸,光明正大的挑衅她。余氏在另一边首位上落座,轻手抚平衣裙上不存在的褶皱。
“覃夫人,好久不见。”
短短几个呼吸间,覃夫人就从不敢置信到怨恨再到杀意,嘲讽贬低开口
“倒是我小瞧你的手段了,我今日若不是来查账恐怕这辈子都被瞒住。”
余氏不在意她的态度,字意是训斥,语中却没有任何不满:“怎么回事,有客人来也不上茶水点心,待客不周这是要传出去有你们好看的。”说完对覃夫人又是歉意一笑:“我平日对这些下人管教太松散,让你见笑了。”
一副当家作主的模样让覃夫人忽然摸不着思路,或许只是覃老爷看她可怜,把她接到这里来住。
“今日我也只是得空来巡查覃府名下的别庄,没想到这座别庄的下人都听外人的命令了。”
余氏听了这话巧笑出声,两指捏着手绢擦拭唇边的茶水:“覃夫人糊涂了,十八年前这别庄已经过到我名下了。”
覃夫人端茶的手猛的一抖,眼里的狠戾怎么也平复不下去,居然勾搭了十八年!居然还如此慷慨养了这么多年,那就是她嫁进覃府没多久两人就勾搭在一起。
狠狠把茶杯拍在桌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余氏身份特殊可不是后院里的那些侍妾,不能随意对付过去,这件事来龙去脉没有弄清楚轻易出手反而让对方拿捏把柄。
“呵……老爷也真是的,这种事也要瞒着我,这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府里不是没有侍妾,怎的就让你委屈住在这。”
余氏嘴角一挑又很快放下,不疾不徐道:“老爷自有他的意思。”
“老爷既然对你还有情,我自然会和老爷商讨让你进府。一个人在外面终究是不便。”人远在天边不好下手,自然是要放在身边更好控制。
余氏刚要接话,覃文杰就闯进来,发丝凌乱,焦急出声:“母亲,听说有人闯进来了。”
“碰——嚓——”
一声清脆的瓷杯掉在地上的声音,神色的茶渍溅到覃夫人的裙边,圈圈晕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