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心里藏着事,坐在苏相思对面心不在焉。
玉骨伞在桌面敲敲两下把桃桃心思拉回来:“那位公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知桃桃姑娘有何打算。”
想到这个桃桃眼里又蒙上一层水气,家人住在这靠手艺为生举家搬迁更不可能。覃斯这样长期来闹事,最担心的还是家人在外面被戳脊梁骨。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如果姑娘信得过我,可和我说说。或许在下能帮得上忙。”苏相思倒好茶水推到她面前,扇子敲在掌心。
桃桃捧着茶杯垂下眼眸看不清她的思绪,苏相思耐心等半晌才听见桃桃的声音夹着哭腔缓缓道来。
两个月前还没过完新年桃桃家里就接到各大铺子的补货单子。过完新年的第一单就是给覃家名下的尚宜酒楼送货。
覃家大少爷覃斯是个无耻流氓之徒,但是去年一整年从没和这位大少爷有任何瓜葛。碰巧那次搬货下车时候意外把喝得醉熏的覃斯撞到在地脑门磕出一个伤口,当时鲜血直冒,脸上和衣襟全是鲜血。
送去医馆包扎幸好伤口不深,姐弟两也赔了医药费。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覃斯大开口就要三千两白银,掏不出来就要强纳桃桃为妾。
桃桃一家人肯定不一,刚开始还能有理有据反驳回去。最后覃斯干脆把名下店铺和桃桃家合作的货单都退了,还打压了别的铺子不准和桃桃订货。这三个月来家里只接到了两个小单子。
像今天胆大妄为把院子砸了不是第一次。
苏相思听完这些事和收到的情报消息吻合试探开口:“李念年又是何人?”
这次桃桃彻底沉默了,目光望向墙上用各种壳类串好做成的门帘。那是两年前和李念年在海边一起捡回来串好挂上去。
眼里还有莫名其妙的情愫和想念,唇瓣微动,声音轻而缥缈:“他说要娶我……为什么还丢下我……”
确定桃桃对李念年的感情心里有了打算:“桃桃,这次我是真心要帮你。”
桃桃不解对上苏相思灵澈执着的眼眸,有这么一顺眼要相信她。
半个时辰后桃家父子提着大框海鲜回来看见院子里有明显不对劲,听了桃母提到覃斯就知道那人又来闹事。桃弟放下东西就赶紧朝屋子里看姐姐,肯定又把眼睛哭红了。
正巧桃桃就红着眼睛出来,还在擦拭眼角,身后跟着一位男子。
“臭小子!敢欺负我姐姐!”桃弟嘴里喊着拳头就超苏相思的脸上挥去。
桃桃反应极快扯住苏相思一偏,躲过一拳,拦下弟弟:“住手!叶公子刚刚救了我!”
桃弟听到这话适时收回拳头,尴尬挠挠头。桃桃把自家弟弟带到一旁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一遍,严肃训斥了不准对叶公子无礼。
桃父和桃弟知道后现在是后怕,如果不是眼前这位公子能及时出手,桃桃不知道还会遭受到什么屈辱。
“公子今日救下桃桃,这是我们亲手晒的干货,还望公子不要嫌弃。”桃母早早就装好东西,就拉过他的手,让他拿住。
苏相思也不推脱,和几人唠叨几句让他们放心覃斯不敢来闹事,这才打算回客栈。
“叶公子不赶时间,要不留下尝尝桃儿的手艺。树下还埋着好酒,我这就去挖上来。”桃父又稍作挽留,家里被人闹事那么多次,邻里邻外从未曾有人出手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肯伸手帮忙着实感激。
“父亲,叶公子回去还有事情。”桃桃怎么会不知道父亲的心思,父亲一喝多那德性肯定会把叶公子认做亲儿子。
桃弟比苏相思高处一个头,顺手就揽住他的肩膀往外走:“父亲,下次叶公子来再喝也不急。”走到门口桃弟才把手放下,拍一下他的肩膀正色道。
“今日多谢了,这份情记下了,以后有我帮得到的地方尽管来吩咐。”
苏相思潇洒摇摇扇子。嘴角噙着笑:“小事,小事。我先回去了。”
“哎,哎,哎。我姐这个人特别好。”桃弟又拦下苏相思,附耳悄声道。
苏相思挑眉合上扇子,同样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
这三个字一直绕在桃弟的耳边,夜半三更了还想不明白,放心什么?
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时,苏相思无奈扶额。宁愿在外面劈风斩浪摔几个跟头也不想回京城那个蛇窝里,兴海城的事处理完,京城里又有一堆繁琐事等着她。
苏相思照例跟着季温按时出现在李念年的山洞里,这次手里提着少干的海鱼和鱿鱼。来的次数多了和奶妈相熟也没那么多拘束。
李念年刚看到她手里的鱼干就紧抿唇瓣,苏相思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不说开。奶妈感觉到李念年的状态愈发好,今晚居然把香煎鱼干吃干净,眉间的笑意就没减过,对季温和苏相的态度更热情。
“看来我那位朋友送的干货很和你胃口。”苏相思也有点意犹未尽,这鱼干的味道好得没法挑毛病,已经想到锦绣楼上新菜时候场面火爆收进白花花银子的场面。
李念年心跳得极快,两年没有见过她,也不敢去打听她的消息。现在居然能尝到熟悉的味道,最心底那根弦彻底被拨动。
“她现在怎么样?”
苏相思咽下一口汤,风轻云淡道:“挺好的,覃斯还打算娶她。”
“咔嚓——”
一只瓷碗碎在他的掌心,双眼迸射出怒意,随即马上恢复平静:“我这样子配不上她,她过得好便是好。”
“哦……既然你这样想,我就不该劝她同你去打理师傅的药谷。”
“咔嚓——”
第二只碗碎在李念年掌心。
“什么时候可以彻底解毒完?”
季温轻笑出声:“以为你从不关系自己的病情。现在准备好就可以马上试着解毒了。很有可能会失败。”
山洞里沉寂无声,苏相思默默喝汤,不打扰里李念年的思绪。第一次决定让季温把脉他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心态又不一样了。
季温取过一小瓷瓶的鲜血回去试药,关在屋子里两天,也不让苏相思在一旁协助。出来时候只给苏相思一句“差不多。”就不再多透露。
不能围观调制解药还不能知道结果,苏相思又失眠了,睡不着只好把慕锦车掐醒,聊了彻夜,。
此时能明白李念年在考虑什么,不光是自己,还要考虑到很多在意他的人感受。
就像……就像慕锦尘当时解毒一样,要顾虑的不止是他是否能承受后果。
而是……之后还能不能守护好自己在意的人。
“念年,不管成败与否,我都希望你试一试。”
洞口的藤蔓被撩开,一身素色衣裙的女子站在洞口,未上任何脂粉的脸颊全是止不住的泪水,顺着下巴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