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平地生波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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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婆子笑道:“你也该管管你那闺女了,小小年纪见了人也不会说话。”

“难不成她见了长辈也不说话?平时教她的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柳婆子恨的牙根痒痒,这小娼妇别的不会只会那些挤兑人的事。不知道她整天想什么,老是摆出一副哭丧脸,令人作呕。

“唉,你可别这么说。姑娘老护着她,她可是姑娘身边的得意人。”

李婆子素日不做苦事,只爱打听各处的消息。尤其是各处小姐的事,她最清楚不过了。

“得意,到时候就不得意了,她冠了我们柳家的姓,就早晚是我们柳家的媳妇。也就一时在外面猖狂些罢了。”柳婆子动怒。

“你别这么说啊。她算是姑娘的人,以后姑娘肯定让她聘到坊间做正头夫妻。你让你儿子娶她做妾,那姑娘肯定不乐意。”

李婆子知道菀昭现下最疼惜的丫头就是湘兰和芸儿,尤其是芸儿,虽少有派她做事,但处处是关心。而今她又在内室里伺候,地位当然是超然的。

“一个痨病鬼的丫头,差点就被贱卖了。要不是我收养了她,她还不知道饿死在哪呢。现在还想攀高枝了,呸,也真是眼里没恩人的荡妇。”

“你儿子要收她做妾,那还不是容易的事。但若我说啊,你可千万别碰这个钉子,要是姑娘不乐意了,我们可没好果子吃。”她见风使舵惯了,谁好她就往哪边去。

谁料柳婆子软硬不吃,“怎么了,娶个妾罢了,她也只配给我儿子做妾。”

“得了,得了,良家嫁娶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说的什么,你就当耳边风吧。”李婆子劝了也没用,索性换了个别的说:“不知道今年太太的寿礼都送了些什么?”

柳婆子是段婆子的干女儿,对太太身边的事十分了解。“和往年差不多,只多了些补品而已。”

“老太太是上了年纪的人,该多多保养。”

“半截入土的人,没几天好活了。四个姑娘和一个老的,算算得费不少的钱吧。”

李婆子觉得晦气,“你说这些,不要命了吗?阿弥陀佛,别怪我没提醒你。教琳琅那泼妇知道了,你我都别想在京里待着了。”

柳婆子翻眼,“我怕她?上回没照她脸上来几记耳光,算我手下留情了。”

李婆子觉得刚刚是火上浇油,就暗道自己多嘴多舌。“你是伺候太太多少年的媳妇了,为了太太也该隐忍、隐忍。琳琅等丫头不过待几年就外嫁了,到那个时候你还怕有人踩你头上吗?”

“说的在理,只是我再不想受小丫头的气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等你管家的位子稳了,再随便教训吧。”

柳婆子是一心想往上走的,她还眼巴巴的等段婆子走了后能稳坐第一把交椅。所以她就撇撇嘴忍住了自己的怨气。

“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在意,你刚说老太太身子不快?”

“那是当然的了。我听请的太医嘀咕,说她没几年活头了。也是,干干瘦瘦的没个福相。”

刘老夫人年轻时不是眉目如画的美人但别有风采,到老了受各种杂症困扰,年轻时的样子已经找不回来了,如今仅仅是个积古的老人罢了。

李婆子虽干过不少坏事,但绝无害人之心,亦不会背地里咒人。“阿弥陀佛,你这嘴也忒毒了。”

“太医说太夫人脉象不好,吃了太医开的药也没气色。近来她老说身子不爽,怕是这人要不行了。”

“就是再恨,也别在这紧要关头上说,晦气啊。”

李婆子嫌她一身怨气讪讪离开。

翌日,五更起,天色阴沉沉的,不久落雨,外边是一片萧肃。

菀昭还没梳妆,便见丫头莽撞进来。

湘兰道:“姑娘正梳头呢,怎么这会儿进来?太没规矩了。”

透过镜子,菀昭见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便说:“有什么事?”

丫头乱通通的说了遍。

那金家人不知怎么就跑进了怡园,还进到了内院里,并揪着她不放。“姓金的说要和傅姑娘打官司,还说要让府里拿出一千两白银才肯罢休。”

菀昭颦眉,“有这样的事?”

“人正扣在屋子里。”

她不禁拍案,“门子怎么不禀报一声,就擅自把人放进来了。”

青天白日,一伙人就大摇大摆地到怡园来抓人了。当中若无人里应外合,她才不会信呢。

湘兰默不作声。

那丫头呜咽地说:“是,是从后门进来的,家丁本想阻拦他们,但他们以傅姑娘为要挟。”

菀昭问:“你在院里如何知道他们从后门进来的?”

“不,那时候我在打水,傅姑娘住的地方没水井,就只能到后门附近的古井打水了。当时我看见有个婆子把一堆人放进来,那群人直奔傅姑娘的住处去了。”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菀昭气结心间,“后门,好啊,是哪个给他们放进来的?”

湘兰小声道:“杜二媳妇管门钥匙,其他人是没有的。”

杜二媳妇是若儿的妈,算是菀昭下人中知根知底的了。她们母女平日也没到过傅庭兰的地方,如何会知道金家和傅庭兰的关系?

菀昭道:“你先悄悄的去探探虚实,仔细别惊扰了旁人。”

“这事要不要先和老太太知会一声?”

“老太太是古稀老人了,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我都担负不起。再说了,金家只是市井小人,老太太则是越国夫人,地位悬殊。不必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惊扰老人家。这件事最好连琳琅也别告诉,免得传到老太太耳朵里,令她忧心。”

“姑娘说的是,我只问过杜二媳妇就回来。”湘兰会意出去。

丫头哭哭啼啼地问:“姑娘,您说该怎么办?”

“芸儿,”

芸儿掀帘进来,颔首道:“姑娘,什么事?”

“请客人们到养怡堂。”

“可养怡堂是怡园正房,非贵宾不得进。”

菀昭淡淡笑道:“他们是傅姑娘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对客人自该以礼相待了。”

芸儿问:“您要亲自去?”

“不必我前去,你代我向他们说,若要打官司也要有证据,那退婚的文契已经在手了,他们再闹也闹不出什么。实在不行,就拿钱打发了。”

柳芸儿笑道:“知道了。”

菀昭说:“你先回去吧,没多大的事,样子别太惊慌了。”

丫头点点头就走了。

另边,湘兰紧赶着到了杜二媳妇的下房,不等杜二媳妇和她道声安,就问:“礼数就免了,我来问问,今早是谁看后门的?”

“后门?平日后门都是我和几个婆娘看的,那偏僻,没人愿意过去。”

“可今早有人把外边的混账小子放了进来,还得罪了傅丫头,姑娘听了便大怒,要严惩这事呢。”

杜二媳妇脸色不大好,“真有这样的事?茯苓,快,把那几个婆娘叫来。”

若儿怔了怔,又被催促了一遍,才肯叫人。

可谁想那几人都说今早没去过后门,一时没证据查人。

杜若儿道:“后门白天是不锁,只有两个人轮流看着。”

“那两个人呢?”

“今早便没见到他们。”

湘兰道:“那问题便出在他们二人身上了,把那两人带来,我要当面对质。”

杜二媳妇知道事情不小,连忙去找那两人了。

“若儿,你知道后门的钥匙在哪吗?”

“知道,在这呢。”

芸儿看那墙上却少了一把,“钥匙不见了。”

两人相视,皆知钥匙是被人偷了。

“你们什么时候开后门?”

“每天都是卯初叫人开的。”

“那是现在才开门啊。定是有人偷了那钥匙,引狼入室啊。”

若儿忙摇头道:“可钥匙一直挂在这,会有谁拿呢?”

“昨晚有谁过来了?”

“不、不知道啊。”

一问摇头三不知,湘兰此刻也没得主意了,只能细细盘问,兴许她还能知道点什么。

“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啊”

另边柳芸儿请客人们到养怡堂。

芸儿和他们打过一次交道。金家人之前闹过,也是她出面平息了是非。

金家的人盯着那供桌不放,嘴中还啧啧道:“呦,这青铜鼎得有上百年了吧。那灯盏竟是琉璃的,怕价值不菲啊。”

“这原是晋国公的会晤厅堂,里边才是给你们休憩的地方。”

起居八座,建衙开府。纵然这里有席位,也不会白白便宜了他们。

“诸位请坐吧。”

芸儿笑道:“我们姑娘让我来接见诸位贵客。”

傅庭兰被他们放开了,眼中仍存着惊惧。

“我们来为的是这桩婚事。窃以为是天作之合,为何冯府仗着家大业大屡次欺辱我等小民。”金家族人道。

芸儿淡淡地说:“上回你们来讨个公道,我已经让诸位写下文书了。有据有凭,你们为何还纠缠不休?”

“为了什么?那是你们冯府拿人逼着我们写的,不就是仗着祖上有功名,所以看不起我们吗?我都替你们害臊。如今这长安城里,谁把你们冯家放在眼里啊?”

金家人张狂,那与傅庭兰定下婚约的金飞鹏更是如此。“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就算闹到官衙里,我们也不怕。因为什么,因为你们冯家上回是把刀子放我脖子上,我迫不得已才写那破文书的。”

芸儿生性软弱,可遇到这等事时还会硬气。“你说的什么话?我们冯府一向礼数周全,从不以势欺人。若我们是仗势欺人的主,那你们连怡园都进不去,又何况是冯府?再者家丁不行武行,不配刀剑,你们怎么见府中藏有兵器?私藏兵器可是谋反罪,不要把这盆脏水泼到我们身上。所以请你们自重。”

“我呸,你们以礼待人,拿我们当野人了?天下间就你们是有礼数的了。”

日光洒在她的脸上,徐招娣缓缓睁开眼睛。

“啊,这是哪啊?”

她这一梦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但从叶间窜出的光仿佛昭示着自然的永恒。没错,她作为灵魂存在的时候觉得自己和那些砂石一样。自己就是视角,仅仅是一双眼睛空洞的看着世间百态罢了。

灵魂,对,只是灵魂。她在读大二的时候出了场车祸,再也没能醒来。

应该自我介绍下,她叫徐招娣,中畿大学的在读生。称的上是一个平平无奇且无趣的人吧。除了冥想以外,别无所长。但老天给了她点特别的,就是场车祸,把她变成了植物人。

每当深夜,她才能作为游魂在医院各处出没。也仅仅望下那幽深的长廊,或是栖息在某个地方,反正是不断的飘荡着,没有归宿可言。然而随着生命体征的逐渐消失,灵魂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她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甚至想见一见地府阴司的黑白无常。

身体渐凉后,招娣原以为自己就可以安心升天了,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她居然等来了睁眼那天。真不敢相信,她居然又活了。招娣可谓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满是诧异和无奈。

招娣试着活动手,于是就看到这手是白白净净的,没有点干活的痕迹,倒像是常年养尊处优下保养的纤纤玉指。

“这,这不是我的身体!”

她的左手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但这具身体却没有。难以想象,令她重获新生的代价竟然是投生在别人身上。

再崩溃也没用了,一切已经成真了。

她徐招娣,普通的大学生,竟穿成了大家闺秀。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但与其说这是重生,不如说这是穿越。不到片刻她就发现,这压根不是二十一世纪初。

后面小楼,精雕细刻的百福(蝠)窗,上面还糊着窗纸。那窗子半开着,隐约可见飘荡的青纱。招娣看得出神了,她曾经梦想着住这样个雅居里。可是,这么穿到了人家女儿身上,占用别人的身体,她多多少少有些过意不去啊。

这家的女儿莫非已经故去了?不然她不可能穿到一个好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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