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楼开业的大好日子，舞狮，炮竹齐上，添了不少热闹，有别于太京城里的其它酒楼，冰心楼里从厨子到掌柜伙计，一应全是女子，楼前雕花的招牌上写得清清楚楚，只接待女宾。这规矩有些奇怪，旁人难免生疑，总要有人第一个进门。辜远婷骑着高头大马下于楼前，楼里的伙计连忙为她牵马去喂，另有伙计迎她进门。坐在冰心楼最显眼的位置，点了几样小菜，她旁若无人的吃，有人见她吃得兴致，亦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菜香，自然会动心。

“进去看看有何特别。”一个贵妇领着两个丫鬟缓缓走进。

没一会儿，冰心楼的二楼已经坐满，待到上菜时，无数大院深闺里的人不曾见过的菜式，端上各桌。鲜鱼羹、炉鸭、盘鳝、铁牛肉，样样滋味都是京中极品。

“嗯……。”贵妇放下勺子，又将它拿起。“这鱼肉竟能碎得让人嚼不出，跟粥熬得难分一二，不觉腥味，只尝其鲜，如此做法，不知得费多少时间。”

她才夸口，旁桌的女子也开始惊叹。

“鸭皮松脆，鸭肉鲜嫩，咸淡相宜，果真找不出哪个厨子能跟这家比。”

我坐在隔间里笑，掌柜为我续满茶杯。

与云阙楼一样，冰心楼大分为内外两层，内外各有分工，伙计厨子只需迎宾接客，让来光顾的人吃得高兴，内阁的人则挑得谨慎，她们需眼耳记下贵妇小姐们的谈论，将其记录在册。掌柜统管这些，因而，离潺择了冷香院的旧人，能识旧主的人，总比其他人用着放心。

“四小姐，这里若到了冬天，只怕有些冷，需用些好炭，需不需提前采买？”

我喝了口茶，笑着提醒。

“你如今是掌柜了，这些事你拿主意。”

她不好意思的笑，卷缩到我腿边。

“虽跟红月姐学了一段日子，但总怕自己思虑不周全。”

我知道她的担心，拍了拍她的手背。

“做错了什么不要紧，最重要的是稳得住心性，即便有不能应付的，你同我说一声。”

“嗯。”她笑着点头。

相比红月，她更为年轻，处事方面也有不及，可最紧要的是她忠心。

悄然离开冰心楼，我坐上马车，还没走过半条街，便被辜远婷追上，她吁了一声下马，钻进我的马车里面。

“今日替你撑门面，你得谢我一声。”

我看着她朝气蓬勃的笑脸，歪着头问。

“你好吃好喝了一通，可有让你自己掏钱？”

辜远婷知道跟我难讨好处，拿另一桩事说起。

“听离欢说，你给自己找了个嫂子？”

提起这事，我给了辜远婷一声叹息。

离潺醉酒，与那姑娘***好后，知是我的主意，也没来骂我一声，一句也不提。

辜远婷听了，直皱眉。

“清清白白的姑娘，让他破了身，以后怎好再嫁良人？”

“我也在思虑。”我跟着皱眉。

辜远婷用手戳了一下我的脑袋。

“都夸你聪明，依我看，你是个猪脑子，惯会害人，光想着让你二哥少伤些心，全然不管人家姑娘往后余生是何情形。”

我揉了下被她戳的地方。

她见我不还嘴，猜度我的心思。

“你不会打算把她安排在云阙楼里……。”

失去清白的女子在云阙楼里，要么为仆，要么为妓。

我想了又想。

让辜远婷晚上陪我演一出戏。

入夜后，云阙楼便是恍如仙宫的荒唐场景，狎妓吃酒的公子贵人在此无不欢愉，对外，这里不迎女宾，但辜远婷例外，她既来吃酒找乐，我理当作陪。红月忙于应酬达官贵人，我的身边没她侍候，便随意叫来一个能侍菜添酒的姑娘。

辜远婷天性不羁，喝了几杯我的野果子酒，更是随性，侍候的姑娘一不留神，将酒泼在她身上，令她顿时不悦。

“这小娘子莫非只喜欢侍候男人？见了女子便来气？”

姑娘一听，连忙跪下身。

“仙雨不敢。”

我冷着脸，皱了下眉。

“下去吧，以后多学着些，切忌扫兴。”

“是。”杜仙雨伏身后半起身。

她急着退出花厅，巧遇红月赶着进来，撞在了一起，惹来红月大声训斥。

“走路如此不当心，哪里学的规矩？！”

杜仙雨又吓得双膝跪地。

此场面看起来，杜仙雨实有委屈。

离潺暗处瞧见，几度转身，最终折返。

我是已好久，没见他摆出过二哥的架势，只见他拉起杜仙雨。

“打狗也要看主人，星儿是不是忘了这一句？”

我端起了酒杯，用满不在乎的语气。

“一条狗而以，值得二哥与我相争？”

离潺终被激怒。

“她好歹是我的女人，纵然你不叫她一声嫂子，也不该拿她不当人！”

离潺看不见他身后的红月在笑，辜远婷夹了好些菜进自己的碗，我放下酒杯，后移了身子去看杜仙雨。

“对不住了，嫂子。”

瞧见我嘴角的笑意，离潺反应过来，红通了一张圆脸。

我吃准了他，好色不是无情的个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