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京的雪季很漫长，从十二月末到三月左右才会停，眼前才一月，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个时节，我让厨子多熬了猪骨炖萝卜补身，杜仙雨的买菜做饭之事，最终被厨子顶替下来，离潺嘴上说着是不想她太辛苦，实际上，不过是嫌她弄的吃的没有厨子做的好吃，他生来就贪吃这一口。

红月知我喜欢梅花，折了些来**房里头，满室幽淡，倒与书墨之气相得益彰。

搁下笔，我看向孽凤，经过付岳的医治，她整个人越发精神，那口牙虽没有原先的好使，起码不漏风，能将话说完整，吃饭嚼菜也没有问题。

“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嗯！”孽凤点头，对我露出笑容，她本就是个美人胚，这一笑更为好看。

我亦对她笑。

“暗阁里的人可还好管？”

说到正事，孽凤认真。

“我也只能盯着她们是否有小动作，她们写的什么，我却不懂。”

孽凤大字不识，这是个麻烦。

若她不能帮我整理一二，那书房里的册子堆得恐有些乱，若都要我看过后归捡，太耽误时间。

“要不然我给你请个教书先生，你怎么看？”

“这……。”孽凤低下头去咬唇。

本身的经历，让她现在不怎习惯接触男子，这是她的心理阴影。

我笑着走向她，拍了拍她的肩。

“是云阙楼里的人，你放心。”

已经待了一段时间，孽凤很是清楚楼里的女子虽是青楼之身，却多有学识，欣然答应。

“那行。”

我看着她，忽又想了一些。

“你对习武可有兴趣？”

“习武？”孽凤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我可以？”

我点头，笑道：“可以试一试。”

之所以为她规划，是有我的考虑，如果她要真正的在暗阁发挥作用，识字是基本，有些身手也是必须，总不见得若再有背叛者，她提着菜刀就去，万一对方稍会武功，她会让自己陷于险地。

孽凤高兴的答应，有个努力的方向，于她是好事情。

办完正事，我坐在门前赏雪，手边煮着热果茶，红月怕我嫌不甜，把糖多加了两粒。

“四小姐，今日京中发生了一件事，你想不想听？”

我向她看去，笑她越发会委婉。

“你若不赶紧说，我就让山奈把你埋雪里。”

白天不能说人，山奈打着喷嚏向我跑来，在雪地里踩出一串脚印。

“星儿，红月姐。”

红月见山奈衣着单薄，连忙拿出一床薄毯裹他身上。

“怎么穿着这样？你是不知现在这天气？”

我笑着在旁打趣：“他以为书里说的都是真的，年轻人体内有火，能够御寒，你管他做什么？等他病了，他正好自己医。”

红月没忍住笑，山奈裹着毯子凑我身边。

“我偏不信了，你行，我不行。”

这是和我比不怕冷……

万没想到，山奈会与我较这个劲，我直接笑出声。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敢不敢去？”

“有何不敢？”山奈把头一昂。

等他与我坐上出太京城的马车，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站在他曾与我来过多回的山中湖泊旁边，看着结了冰的湖面，我吩咐两个驾车的车夫。

“凿开一处冰面。”

“是，四小姐。”

两个车夫拿着破冰的铁器，凿出我需要的大小，没用太久时间。

山奈终于明白我要做什么，夏天的时候，我常拉着他一起下水玩。

“星儿，我们真的要比？”

我歪着头看他，嘴有笑意。

“不比，我怕你不死心。”

山奈皱紧眉头，把毯子掀到马车上，走在我前面一些。

我随他身后，看他犹豫片刻跳进水里，紧跟下去。

能结冰的湖水有多冷 ，我想，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体会。

他在水中游了没多远，开始浑身抽筋。

见状，我游上前去，拖住他的脖子，将他救回。

车夫把他背到马车上，我给他裹上了毯子，他还抖个不停，牙齿间咯咯咯的出声音。

水珠顺着我的头发滴下眼帘，看他狼狈的模样，我笑得很开心。

“还比不比？”

“不比……不……比。”山奈卷缩着认怂，脸色发青。

回到小院，知我做了何事，红月好一顿埋怨，不怪山奈平日里红月姐，红月姐的叫得亲。

泡了个温水澡，与我一起干了一碗姜汤，山奈自回他的屋里去休息，红月这才有机会与我继续先前的话题。

“文大人死后，文家被查出一些不法的事情，虽不至诛九族，却是一家获罪，男的全数流放，女的则罚为奴婢与官妓。”

文荷……

我皱了下眉，对她虽有不喜，但没盼着她有这一天。

“韩谦没管这件事情？”

“小王爷怕是无能为力。”红月把煮好的果子茶递我手里，看着我回答。“皇上整治朝纲，宰相从旁协办，文家根本没有生机。”

我再次看向满院的雪景，想要洞穿白雪之下的污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