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强大的武力值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像是小孩过家家一样可笑,这些自诩高等的生物们安逸的太久了。他们曾经将虫族,将未进化产生神智的种族,赶到了遥远又物资匮乏的星球,而现在面对真正的灾难来临,他们却束手无策,节节败退。
在最后,面对着庞大的进化生物死亡人数统计,那些自诩是高等的生物们才开始重视。他们建立无数的躲避所,并且研究各种对付虫族的药剂,但即使这样,依旧控制不住虫族蔓延的速度。
虫族生命力强悍,不容易死亡,而且繁衍的速度超强。对于这个星球上的几乎所有生物来说,这是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
不管他们用了什么方法,都没有办法减缓虫族攻略的速度,薛放冷眼看着这个世界的毁灭。他原本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可实际上看着这些生物渐渐消失,他的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波动。
不过当毁灭成为了本能,当他从一开始便站在了所有生物的对立面,便断然没有停止的可能性了。就在他以为,他会就这样毫无意外的将这个世界所毁灭的彻底时,推进世界毁灭的进度开始止步不前了。
也是后来他才知道,陈万齐竟然和曾经他最厌恶的星际联邦联手,想要消灭所有的虫族。
陈万齐曾经和他一样,都被用一些肮脏、上不了台面的方法,关在星际联邦的实验室里,仍由实验员在他们身上做着各种各样残忍的实验。
他本身带着虫族血统,而陈万齐,却是个豹族。
作为豹族,他本身应该享受的是和其他公民一样的待遇,有智能机器人替他解决一切麻烦,用智能系统为他解决一切苦恼。他和作为半个虫族的自己,本应该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生,却因为“化虫”实验,硬生生的将作为豹族的陈万齐,变成了半人半豹的四不像。
薛放觉得,相比较自己而言,他应该会更加憎恶这个世界,更加想要毁灭这个将他改造的不人不虫的星际联邦。
实际上,刚开始的时候,也确实是这样。陈万齐和他一起联手,带领虫族,加速着世界的毁灭。陈万齐虽然不能像他一样,利用自己天生的统领血脉号召所有的虫族听命行事,却也因为实验的原因,可以短暂性的使用号令虫族的能力。
但是这个能力,会耗费掉他很多的精神,如果超负荷的使用,会产生一系列的副作用。比如说头痛欲裂,憋闷窒息感。
但哪怕是这样,陈万齐也总是喜欢冲在最前面,用这种特殊能力号召虫族战斗,笑得癫狂的看着那些凄厉求救的生物们,在无数的鲜红色泽中渐渐绝望。
有时候,看的兴起,或是有比较符合口味的生物,他便自己出手去折磨。这种恶趣味薛放不理解,却也没有阻止,相比较于他对于这些生物死亡的漠然,陈万齐更加享受折磨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脸色会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亢奋感。
遇到兔族的那一次,是因为折磨的兴起,忘记自己的底线,长时间控制虫族导致精神崩盘,直接昏倒过去。好在昏倒之前,那个被他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生物,在同时因忍受不了疼痛而死去。
后来,一个兔族救了他。从和那次过去的虫族那里,他了解了一些事情经过。
那个兔族以为浑身染血的他,是被虫族谋害的生物,见他还有声息,便把他带走治疗了。陈万齐在昏迷中,没有了控制虫族的能力,所以那些虫族并没有阻止兔族将人带走。
其实应该阻止的,如果阻止的话,也许他现在就不是一个人了,最起码还有人在这个漫长又难熬的岁月里,陪自己说说话。
兔族被救走以后,两人应该发生了一些事情,最后再次见到陈万齐的时候,便是他和自己说,让自己放弃毁灭世界的时候。
那时候薛放觉得陈万齐这个要求荒唐又可笑,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觉得有些可笑。当初两人同路,意见一致时,勉强算得上是伙伴。
而现在,陈万齐既然选择了背道而驰,自然是敌人。
这次的谈话不欢而散,再次有陈万齐的消息时,便是他联合星际联邦,与自己站在对立面的时候。
薛放觉得陈万齐应该是知道一些事的,比如自己对于虫族的天生统治能力,比如他即使能一时控制住虫族,拉锯战时间线一长,他的精神力崩塌,这场战争的胜利始终会是自己。
当初在自己统领虫族,攻占各个星球的时候,陈万齐又和自己一起呆过。他对自己的评价时,太过恐怖,那时候,他还嘲笑说,和自己做敌人还不如自杀来的痛快些。
他是知道的,知道自己的能力,知道和自己做敌人是很恐怖的一件事。可为什么,知道了这些,还是选择联合那些乌合之众,与他对立呢?
若不对立的话,即使他放弃了毁灭世界这个想法,只要不碍自己的事,他是可以放过他的。
就为了那个兔族?就为了他口中所说的,喜欢?
薛放不理解,也不想理解。如果喜欢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如此愚钝,他哪怕一辈子都不理解也没关系。
最后,陈万齐被杀死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兔族。并不是什么美到惊为天人的生物,看起来很普通,小小的瓜子脸,圆溜溜的眼睛,勉强算得上是清秀就不错了。
她唯一给自己留下印象的,便是在陈万齐要被虫族杀死的时候,她冲上前挡了一下。但是虫族的利爪在穿透她胸腔的时候,依旧扎在了陈万齐的心脏处,于是两人来了一个对心穿,全都死了。
薛放不理解那个兔族最后的举动,他只觉得很愚蠢,于是想到,陈万齐应该就是和这个女人呆的久了,所以才被传染的如此蠢笨。
这些都是薛放的回忆,而现在,看着陈万齐背着自己走出了研究院,看着两人一起去有虫族存在的星球,一切都和记忆中的场面一样,薛放有些懒洋洋的。
不过自己一个人孤单了这么久,就算是做梦,如同观看光视一样看着这些曾经发生过的画面,倒也可以消遣一下无聊。
薛放就这么无所谓的跟着自己和陈万齐两人,他本以为这个记忆只是自己的回忆,却不想,在某一日,突然发生了改变。
那是他参加一档综艺节目,和原本的记忆不同,在这档综艺中,出现了一个记忆里不曾存在的人。
如果只是无关紧要的路人也就罢了,可她竟然和自己产生了交集,在所有的家长都选择完孩子以后,那个人,竟然也向自己伸了手。
她说,她喜欢自己,她想要和自己搭档。
她说,我是个人类,很高兴认识你。
喜欢……吗?
薛放看着她,目光恍惚了一瞬。
这个词,可真不是什么好词了,它会让人变得很愚蠢。
看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为了配合自己孩童的身高,弯腰笑的温柔的模样,薛放心里有种特别的感觉升了起来。
他并没有伸出手,却一直看着那个人类伸出的那只手,这个孩童时的辛方和自己一样,同样拒绝了那个人类的握手要求。
他跟着那个一直保持人类幼崽形态的自己,看着他被那个人类保护着,疼爱着……
他第一眼,就看出这个人类中毒了,在她发病的时候,他冷眼旁观着。
那个幼崽的自己,也装作毫不知情的冷眼旁观着。
后来,那个幼崽还是出手了,他用自己的血,救了那个人类。
薛放看着自己让那个人类喝下自己的血,心里嘲笑着,不屑着。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换得别人的怜悯,真是太可笑了。
当初父亲将自己伤的那般厉害,有一丝怜悯过吗?不过是胃口越来越大,越来越欲壑难填罢了。若让这个人类知道,自己的血可以解百毒,怕是自己什么时候被害死都不知道吧。
令他意外的是,那个幼崽的自己并没有告诉人类,自己的血可以解毒的事情。
这样很好。
虽然没有机会让这个人类知道,却也失去了暴露的危险。人心是禁不起任何检验的,这点他很清楚,非常非常清楚。
至于那个人类……毒解了也就解了。如果她能够一直这么乖巧的呆在他的身边的话,其实……也未尝不可。
薛放一直将自己带入那个幼崽中,所以在那个幼崽被人类关心着的时候,他虽然感觉到别扭怪异,却也渐渐的接受了。
但到了后来……好像是从那一个吻开始的。又好像……从那一个拥抱?或者更早更早之前,第一次的牵手?
他开始感到不满了,他试过伸手触碰过那个人类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却感觉不到他,也看不到他。
在不满逐渐加深,最终转化为了对那个幼崽形象的自己的恨意。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梦中创造了这样的一个女人,自己却不能触碰到她?为什么又要创造出这个碍事的幼崽形象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