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草将沈头儿用玉华仙的梅花金箔花钗抵债的借据,拍在沈头儿的面前,给他最后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
跪在沈头儿身边的沈家妇,在听到瑞草讲述乃是沈头儿杀害了玉华仙之时,便一直惊疑不定的死死盯着沈头儿。
她与沈头儿生活多年,对沈头儿再了解不过,眼见他这般样子,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伸出拳头,一边捶沈头儿,一边语带哭腔的嗔骂:“你这个混蛋,不是说庄家女的死和你没有关系吗,这怎么又扯到了玉华仙姑身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沈头儿紧握双拳,拄在地上,咬着牙,暗骂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以为,大理寺没有查到任何的证据,他只要回来澄清并没有杀害庄家女这件事情,便万事大吉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大理寺早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侯虎与侯猴瞪着眼睛,催促沈头儿不要做垂死挣扎,瑞草亭长在玉华仙尸体上发现金箔花钗不见了之后,就立刻让他们去调查。
只是,有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嘴太严,拖到现在才肯把东西交出来。
沈头儿听到侯虎与侯猴两兄弟的话,仍旧默不出声,任凭自己老婆哭着捶打,脑袋都要扎进土地里面了。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一直闭口不承认,就没办法证明是你从玉华仙头上拿走了这支金箔花钗?”
瑞草说完,也不等沈头儿回答,就将金箔花钗的尾端伸向沈头儿。
“这支金箔花钗上面,刻了玉华仙的名字。再加上那张你签字画押,用金箔花钗抵债的字据,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一旁旁听的首饰铺的老板,听到瑞草提到梅花金箔花钗上面的刻字,立刻一拍大腿,连连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鹤鸣道长送给玉华仙这支花钗的时候,让小店在上面刻上玉华仙的名字,当时哄得玉华仙姑十分开心。我怎么竟然一时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沈亮亮闻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微微偏头,看向门口方向,似乎在向谁使眼色。
瑞草背对着沈亮亮,并没有发现沈亮亮的异常,看着被自己老婆不停捶打的沈头儿,微微蹙眉。
此时此刻,紧紧盯着眼前这对儿夫妇的瑞草,心中微微有所触动。
她是妖,不是人,不懂人类男女夫妇之间的感情,就连妖类之间的两性感情,她也是模糊不清。
她从修成人身之后,便一心求大道通天,从未想过为自己寻一个伴侣,朋友也结交的比较少。
无牵无挂,才能更好的感悟大道,修成上仙。
沈头儿的一些事情,瑞草有所耳闻,沈头儿原本并不好赌,也很疼爱自己的老婆和小孩,因此沈亮亮觉得他不错,很上进,便提拔了他。
但是,沈头儿在有了钱之后,似乎尝到了金钱的滋味儿,变得贪婪起来。
然而,他支撑贪婪的方法却是不走正道,天上掉馅饼的幻想着走偏门,通过赌博来达到一夜暴富的目的,满足他的贪婪欲望。
男人有钱就变坏,沈头儿并不符合这句话,他想要赚更多钱的初衷,是希望能让自己的妻儿过上更好的日子。
然而,他在慢慢深陷赌博泥沼之中的过程时,一点点的忘记了初心。
对金钱的渴望,延伸出对赌博赢的迫切希望,想要赢,化为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箍紧了他的脖子,迫使他不断的向欲望低头。
沈头儿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去恶魔那里换来了银两,然后再用这些银两,又跑到赌桌上面去搏一把。
等到输得裤子都不剩之后,再去恶魔的面前出卖自己的良心和灵魂,换取银两,接着又输在了赌桌之上。
如此恶性循环,令沈头儿债台高筑,而他的良心和灵魂,却是所剩无多了。
欠债还钱,恶魔开始收割最后的灵魂!
恶魔对沈头儿说,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只要你帮我做一件儿事儿,你的债,我替你还,还能让你妻儿过上富足无忧的日子。
没有了灵魂的沈头儿就是一个空心木偶,丝毫没有犹豫的就点头应允,被恶魔牵着线被迫迈步。
但他毕竟良知未泯,当知道要走上那条明路的代价是去伤害一条人命时,他还是犹豫了。
只是,恶魔不会耐心等待,一方面用甜言蜜语,糖衣炮弹对沈头儿进行诱惑;另一方面鼓动那些沈头儿欠了外债的债主,对沈头儿进行逼迫。
看到自己家被砸得满目狼藉,缩在一起的妻儿三人吓得瑟瑟发抖,这坚定了沈头儿放手一搏的决心。
他下了人生最大的一场赌注,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去收割了别人的性命!
站在鹤鸣道长房屋门口的沈头儿,踌躇了很久,天空轻轻落下的雪花,悄无声息的在他肩头堆砌,但他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寒意,只觉得心里好似着了火,烧得他想要往外喷火。
当妻儿惊恐的面孔,和被砸得一片狼藉的家在他面前闪现第数次之后,沈头儿终于伸出了僵直且罪恶的手,敲响了门。
“咚、咚、咚”,悠长的敲门声,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沈头儿当时希望门内不会有任何的回应,这样他就有理由,转身离去。
然而,门内传出了牵引他命运的声音!
那声音好似老树皮一般干巴,听上去像是妖怪不怀好意的召唤,然而,站在门外的他。才是那个不怀好意的人。
就像是西方童话故事里面描述的那般,小红帽给狼外婆开了门,鹤鸣道长给带走他生命的死神开了门。
沈头儿不是江湖杀手,也不是皇亲国戚家养的暗卫,甚至他就连敢杀鸡的能耐都不如自己的老婆。
沈头儿的手没办法握刀捅进一个人的肚子,他从恶魔那里要来了剑南生烧酒,引好酒成性的鹤鸣道长走出家门。
半夜酒醒,喉咙正渴的鹤鸣道长,舔着干裂嘴唇,快速的披上他那件烫了金边的道袍,跟着深夜来访的死神走了。
故事的后续很简单,别有用心的沈头儿将鹤鸣道长灌了一个酩酊大醉,然后将醉酒不醒的鹤鸣道长,搬在了结冰的河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