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四、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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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声音,黎月快步走向窗户,就在她准备一跃而出之际再次回过头来对卓曦说道:“别见那个人!”

看着黎月的背影,卓曦有些茫然,这个黎月……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了?为什么一提到岚阳兄长她就那么激动?

卓曦摇了摇头,算了,有些事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了,还是考虑一下该怎么劝大当家离开这里吧。

第二天,卓曦刚用完早饭萍儿就告诉她有客来访,卓曦还有些纳闷,萍儿什么时候对刘师傅这么客气了,称他为“客人”?

可是,来人并不是刘师傅,而是一位真正的“贵客”!刘玉贞,身着一套明艳的衣裙,此刻正袅袅娜娜的站在卓曦的面前。

卓曦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忙跑过去拉住刘玉贞的手压低声音问道:“姐姐,你怎么来了?你出来时可曾被人看到?”

刘玉贞微微一笑,一双美丽的眼睛波光流转,她看着卓曦坦然的说道:“霓若姑姑派人送我来的。”

“什么?霓若姑姑派人……送你来的?”卓曦不可置信的看着刘玉贞。尚依姐姐说过,进了合梨院的姑娘是不允许随意走动的,一直要等到主人离开时才能随主人一同离去。此时在这里见到刘玉贞,卓曦以为她是自己逃跑出来的。

“是啊,昨晚霓若姑姑问我可有什么心愿,我便求她许我和你待上一日,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刘玉贞温和的说道。

原来,彩虹泉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被客人选中的姑娘,在离开前管事姑姑都会问她们有什么心愿,只要不是特别离谱的都会被满足。大多数姑娘都会借此机会要金要银,要上等的衣裳首饰,而刘玉贞的要求却与别人不同,她只想在离开前和卓曦在一起待上一天。

霓若姑姑当时只是很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刘玉贞还以为霓若姑姑拒绝了自己,想不到今早竟派人直接把她送到了碧琼轩。

听完刘玉贞的话,卓曦既欣喜又心酸,也许,这就是她们最后一次的相聚了。

两人在屋里聊了好一会,卓曦听见院子里传来了萍儿与一个男子说话的声音,卓曦听出来了,是“刘师傅”来了。

刘玉贞也听出来了,她的神情明显一怔,卓曦有些尴尬的低声解释道:“姐姐莫惊,他现在只是采园处的一名花农,请他过来只是想借机劝他离开。姐姐不必担心,他不知道你在这里。”

刘玉贞的表情有些古怪,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卓曦没有听清楚,想起在落草岭时刘玉贞对大当家极其厌恶反感的情绪,卓曦心里更加难受。

“我不知道姐姐今日会过来,要不然我定不会让他今日来这里……”卓曦努力想安慰刘玉贞。

“其实,他也不算是坏人……”刘玉贞有些失神的又低声嘀咕了一句。

卓曦愕然,“姐姐,你不讨厌他了?”

“讨厌?”刘玉贞苦笑一声摇摇头,“以前对他何止是讨厌,简直就是恐惧……”刘玉贞看了眼窗外缓缓说道。

“现在想来他也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在我们走投无路之时收留了我们,明知道我们欺瞒于他却并没有为难我们。倒是我们,害的他丢了山寨无家可归……”刘玉贞不安的绞着手里的帕子,一脸窘迫的盯着地面说道。

“姐姐不必自责,这事也不能怪你……”卓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妹妹,你得想办法劝他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刘玉贞突然抓住卓曦的手急切的说道。

“我明白,姐姐放心,大当家也有恩于我,我会尽力让他安全离开的。”卓曦回握住刘玉贞的手点头说道。

看来刘玉贞已经放下成见,现在是真的担心大当家的安危。

估摸着“刘师傅”活也干的差不多了,卓曦找了个机会去了趟后园。

刘师傅依旧是那身下人的装束,躬着身子在地上刨坑。卓曦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快步走到刘师傅跟前。

“大当……刘师傅!”卓曦犹豫了一下轻轻唤了一声。

刘师傅回过头来看了卓曦一眼,说道:“姑娘,上次补的种子才刚刚长出根,这苗不能着急,得等它慢慢长!”

“刘师傅……你还是离开这里吧!”卓曦努力让自己平静的说完,“这里不安全,他们……好像已经怀疑你了……”

“今天我把靠边的几个地方重新翻种了一下,姑娘记得让人多浇水。”刘师傅好像没有听到卓曦的话,继续一边低着头刨土一边交代着。

卓曦有些急了,往前走一步郑重的说道:“卢大哥,你真的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们已经盯上你了!”

卢长庆身子僵了一下,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盯着地面说:“她还没有找到,我要找到她,把你们一起带走!”

卓曦有些不可思议的重复一句:“带……我们一起走?”

“你们是因我才沦落到此,我肯定不能让你们继续留在着火坑里,我要救你们出去!”

听着卢长庆深沉的声音,卓曦心头一暖,就算他是为了玉贞姐姐而捎带上自己,卓曦依然为他的那份执着与深情所感动。

“玉贞姐姐……她几天后就要离开这里……”卓曦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如实告诉卢长庆。

“什么?离开这里?她要去哪里?”卢长庆有些慌神,急忙问道。

卓曦咬了咬唇,便把刘玉贞被史奇公子选中的事情告诉了卢长庆。

卢长庆听完仰天长叹一口气,又搓了搓手说道:“没事,还来得及,待我回去准备一下。这两天晚上不要睡的太沉,要是在子时到丑时之间听到三急三缓的鸟鸣声,那就是我来接你了!”

卓曦还想劝他放弃这个想法,可看到卢长庆坚定的目光就明白他已经拿定了主意,是不会再改了!

从后园出来,卓曦心里不免忐忑,她不知道卢长庆能否躲过黎月的眼睛;再者,她没有经得刘玉贞的同意就把她的事情告诉了卢长庆。

不知道玉贞姐姐会不会生气……卓曦一边思索着,一边朝前院走去,刚拐过园门,就感到一个人影在眼角晃了一下。

奇怪,是谁呢?卓曦站住脚四下打量了一下,四周还跟她来的时候一样,静悄悄的。

是召芫吗?应该不是,盼儿说今天就刘师傅一个人来了;会不会是黎月?也不可能,以她的身手,她要么在树上,要么在屋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那……会是谁呢?

那个身影还有几分眼熟,到底是谁呢?要是被她听到卢长庆和自己的谈话,那就糟了。

回到前屋,刘玉贞看见卓曦秀眉紧锁,忙关切的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他为难你了?”

卓曦摇摇头,歉疚的看向刘玉贞说道:“姐姐,我没经过你同意就把你的事情告诉他了,你不会怪我吧?”

刘玉贞淡然一笑,说道:“反正过不了几天我就要走了,他知道也没关系。”

“可是,卢大哥说,他要带咱们走……”卓曦将卢长庆说的话告诉了刘玉贞。

说完,卓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不敢看刘玉贞。

“是吗?卢大哥真的这么说?”刘玉贞的声音中竟然有一丝欣喜,一丝期盼,卓曦有些吃惊的抬头看向刘玉贞,发现她的眼睛里竟然多了一抹神采。

“姐姐……你不生气?”卓曦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会!”刘玉贞莞尔一笑,“经历了这些事,我发现卢大哥其实是个难得的好人,他重情仗义,是个真正的英雄男儿!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如果当时跟了他,也算是一件幸事。”说到这里,刘玉贞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抹红晕。

卓曦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使劲盯着刘玉贞看,这……还是从前那个玉贞姐姐吗?那个视卢长庆如猛虎,恨不得能躲到天涯海角的刘玉贞?这才过了短短几个月,怎么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刘玉贞被卓曦瞪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拉着卓曦的手说道:“妹妹,人总是看不清眼前,等过去以后明白过来时,都已经错过了。”

刘玉贞的神情黯淡下来,“我当时明知道刘敬成欺瞒于我,却麻痹自己一味的听他的话,不辨清浊,结果害了自己,害了大当家,也连累了你!”刘玉贞哽咽起来,两行清泪顺着俊俏的脸颊滴落下来。

也许是最终接受了自己不愿承认的事实,也许是感于卢长庆的真性情,也许是对落草寨惨遭不幸的愧疚,卓曦慢慢明白了刘玉贞为何会有如此的变化,但这又是多么痛的领悟!

一番血与火的变故,扫清了眼前的迷雾,暴露出人的本性,让所有的真假善恶都一目了然,最终才明白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人啊,为什么明白一个道理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呢?

刘玉贞看着卓曦突然语气坚定的说:“要是能见到卢大哥,我愿意跟他走!”

当天夜里卓曦一直辗转反侧,脑海里不断出现刘玉贞各种表情的面孔还有她所说的话,卓曦苦笑着问自己,究竟什么是爱,什么是恨?爱恨之间竟然也会转换?不知怎的又想到了岚阳兄长,他说过喜欢自己,还要带自己走,那他的这种喜欢会不会变成不喜欢,甚至是恨呢?

第二天,卓曦破天荒的没有早起,一直睡到了快晌午才起来,还没等她梳洗好,尚依姐姐就过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

刘玉贞明天就要随史奇公子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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